連慧宇問道：“顧姑娘如何得知？”

顧媚娘道：“謝何這人我知道，在亂世中算是一号人物。他曾是地方縣衙的一個衙役，後來反叛縣太爺，投奔了王羅明。再後來，朝廷向王羅明招安，他又反叛王羅明，投降了朝廷。再再後來，因在齊軍軍營中不受重用，反叛了朝廷……他簡直是反叛成性，而且逃跑能力一流，至今沒有一人能追到他。”

“他做事早有預謀，不會輕易被抓住的，楊勳也不能。我看，你們要盡早準備與玉河寨一戰了。”

“……”連慧宇臉色凝重，他相信顧媚娘所說，陸翔寨與玉河寨勢必會有一戰。

隻是，在與玉河寨一戰到來之前，大齊發生了另一個重大事件。

西邊的鄰國内比國因一名偷渡者被大齊殺害，憤而起兵了！

傳聞大齊本打算遣返偷渡者，但是偷渡者過于目中無人，不斷挑釁毆打大齊子兵，最後在推搡中意外撞到一塊大石頭，死了。

意外死了一個偷渡者，對于從前強大的齊國來說，不過是一件小事。但是對于一個内亂不斷、民不聊生的齊國來說，是一個無法挽回的大錯，就連小小的内比國也敢向大齊起兵問罪。

大齊淪落如此境地，大齊子民無比寒心，但是讓人更加寒心的是，西征大将軍居然是病魔纏繞、年老體虛的吳大将軍！

英雄已到暮年，可恨後繼無人！

“他這一去，還能回來嗎？”連慧宇站在蓬勃縣的城樓上，看着遠方問道。

“聽說他隻是挂個主将之名，實際出戰的會是他的侄子吳成越。”楊勳往他身邊挪近一小步，同他一起看向遠方。

“可是，他的身體還能這麼長途跋涉嗎？”綿延而去看不見盡頭的大道上偶爾看見人影，馬車、貨物緊随其後。連慧宇想起那晚在芙蓉店，他看見吳大将軍躺在昏暗的床上，面容枯黃，憔悴不堪，已經是一副人生末路的模樣。

“所以，我覺得朝廷不像是讓他出征，倒像是為他送行。”

“你這話什麼意思？”

“其實，文官死谏，武官死戰，他作為四大名将之一，能夠死在戰場上，哪怕隻是死在去戰場的路上，對他來說，都是很好的解脫。朝廷的這個安排，可以說，算是兩全其美。”

“你的意思是，是朝廷故意讓他去送死？”連慧宇這會兒明白了楊勳的意思，簡直不敢相信。

四大名将啊！為大齊征戰沙場大半生，忠于國、忠于民，卻被朝廷親手推向墳墓。連慧宇不明白，“為什麼啊？吳大将軍勞苦功高，為什麼要棄了他？！！”

楊勳道：“具體我也不知道，我隻知道，吳大将軍雖然為人低調，在朝堂中不站隊、不偏幫，但是，曾多次在朝堂議事中與宰相的意見相左，并不得宰相喜歡。”

“哼！王肅坤就是個奸詐小人，心胸狹隘，心狠手辣！這次定然是他要緻吳大将軍于死地！”說到王肅坤，連慧宇滿眼恨意，“大齊落得如此地步，他罪責難逃。”

“那我們一起努力，他日親手殺了他。”

“……”殺了他？連慧宇自然是希望能夠親手殺了他，可是，憑他的能力，連近他的身都難。

連慧宇低下頭不語。

楊勳一眼便看出了他的自卑，道：“你要相信自己，你現在可是陸翔寨的大當家。”

“你知道的，我這個大當家并沒有什麼實際能力，是紅葉姑娘和你們謙讓，我才能坐上這個位置。”

“你還不夠認識自己，你若是真沒有能力，當初軍中就不會有大多數人同意你當大當家的。你若是真沒有能力，紅葉姑娘不會放心離開。你若是真沒有能力，縣裡的百姓不會生活越來越好。太宇，有時候，你應該回頭看看自己。自你從大理寺監牢裡被我救出後，你就不再是以前那個柔弱的連慧宇了，你有這個能力做你想做的事。”

連慧宇知道，楊勳正在看着他，可是他沒有勇氣擡頭與他對視。他的鼓勵他接收到了，但是，他還是不相信自己的能力。

冬日的初雪斷斷續續下了數日，終于在今日停歇。連慧宇從城樓上往下望，被踩踏過後的白雪變得污髒不堪，車輪壓過，濺起灰黃色的雪水，弄髒了整條街道。

連慧宇沒來由地說道：“路面太髒了，陪我去掃雪吧。”

楊勳知道他想轉移話題，便順着他說道：“好，我陪你一起去。”

兩人拿了鏟子、掃帚從城門樓下一直往城内掃，周圍的居民看到了，紛紛加入進來。很快，大街上的積雪被掃盡，消失了幾日的攤子重新又出現在了路邊，吆喝聲格外嘹亮。

“馄饨，皮薄肉厚的馄饨咧！！大家快來嘗一嘗啊！”

“餃子，比馄饨更加皮薄肉厚香甜的餃子咧！！香甜無比！！大家千萬不要錯過！！”

“香料！！比餃子還要香甜的香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