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蒙桂林城内,司徒克明卸了盔甲,一身便衣來到母親房中,剛入門,便聞到了一股刺鼻的藥味。
母親躺在病床上,面容枯槁、氣息微弱。司徒克明輕輕握住母親的手,不敢用力半分。
“娘,我安全回來了,這一次,我打了勝仗,是名副其實的勝仗,沒有作假。娘,我厲害吧?”
母親沒有說話,甚至沒有睜開眼睛,隻是輕輕的咛喃了兩聲,很輕很輕,但是司徒克明高興地幾乎要哭出來。
他紅着眼眶,輕聲道:“娘,你放心,司徒家有我在,不會敗的。朝廷很看重我,又任我做了大将軍,我一定能夠延續司徒家往日的風光,你相信我。”
母親沒有什麼反應,這時候,丫鬟端着湯藥走了進來。司徒克明立即起身,正準備離開,丫鬟忽然開口說道:“大少爺,大少奶奶病了,咳嗽了好幾天。她一直擔心你的安全,每晚都睡不着覺,憔悴了許多。”
司徒克明狠狠瞪了丫鬟一眼,吓得丫鬟雙手不停地發抖。須臾,什麼都沒說,轉頭離開了房間。
他心中明白,丫鬟敢在他面前提起他的夫人,定然是他的夫人病得很重,實在不忍心,這才過來提醒他,想讓他去看看他的夫人。可是,他并不想去看那個女人。
那個女人,是王肅坤的侄女,當年為了拉攏司徒家,硬塞給他的。她的名叫王月麗,名字原是寓意花容月貌、美麗動人,可惜本人并非如此。她長得很普通,不夠漂亮也不醜,就是放在大街上并不會引起人們注意的那種,平平無奇。她的性格如她的外貌一樣,十分平淡,幾乎不會多說話,尤其是她知道他并不喜歡她,所以,在他面前更不會多說話。在他的印象裡,她在他面前說過的話不超過五十句。
結婚五年,話不過五十句,這絕不是正常夫妻的生活。不過,司徒克明并不在意,他本就心中無她,當初要不是為了不得罪王家,他才不會娶她。她不說話,他倒樂的清閑。
他們倆是分房睡的,他在偏房睡。司徒克明沒有理會丫鬟的話,徑直走回了自己的房間。一番洗漱後,便舒服的躺進被窩裡。
他的腦中一直在思考着和陸翔寨的戰事,滿燕山一戰大勝後,他乘勝追擊,赢回了幾座城池。本來他此刻應該繼續在前線,繼續追伐陸翔寨,但是母親病重,而且陸翔寨暫停了進攻之勢,他便也跟着停了下來,抽空回來看看母親。
戰士需要修養,此刻兩軍休戰,對他來說是利大于弊,畢竟,他是主家,而陸翔寨是客家。陸翔寨遠道而來,時間拖得越久,吃穿用度就越是困難,到時候,他再出兵,定能将陸翔寨一網打盡。隻要打敗陸翔寨,朝廷必定會大大獎賞,除此之外,他定然還能夠名列新四大名将之中,甚至能夠成為新四大名将之首,光耀門楣!
這是他畢生的願望,他告訴自己,無論如何,一定要打敗陸翔寨!
正想着呢,忽然樓頂上傳來細微的響動聲,他噌的一下立即從床上跳下,抓起床頭處放着的長劍。
是人的腳步聲!!有人夜襲将軍府!!而且來人武功不低,聲音很輕!司徒克明警惕得聽着樓頂上的聲音。
那人從他的房頂慢慢走向正房的方向,不知是要幹什麼。來人武功不低,司徒克明不敢冒然行動,免得打草驚蛇,他直等到那人走了一會兒,才蹑手蹑腳地出了房門,往正房方向走去。
遠遠地,他瞧見那個黑衣人從房頂上跳了下來,然後輕聲走進正房。房内王月麗的咳嗽聲驟然停止。
那一刻,司徒克明猶如凍僵了一般,身子忽然變得麻木不堪,腦海中閃過兩種可能,那個黑衣人是刺客?或者,是王月麗的野漢子?
若是刺客,王月麗一個閨中婦人,有什麼值得刺殺的?若是野漢子……靠!他們王家不是沒出過偷野漢子的人,當今太後都能偷情生子,她也不是不可能?!!
賤人!!敗壞門風!!司徒克明怒氣直沖腦門,全身由麻木不堪變得抖動不停。他是氣得渾身發抖!!
司徒克明擡起手中的長劍,雙目怒瞪,完全忘了不能打草驚蛇,大踏步往正房走去。
砰的一聲!司徒克明一腳踹開房門。房内雖然沒有點燈,但是此刻月光明亮,透過窗戶照入屋中,能見一二。
司徒克明走入内室,瞧見王月麗坐躺在病床上,床邊跪着那名黑衣人。
“賤人!你們簡直不知羞恥!!”司徒克明持劍就砍黑衣人,但是黑衣人身手敏捷,從旁翻身到床的一側,靈活的躲過了司徒克明的攻擊。
王月麗被司徒克明的忽然出現吓到,但她聰慧,很快就猜到司徒克明誤會了,急忙開口道:“不要傷他,是誤會!”
“你還敢幫着他說話?!!”司徒克明狠狠地瞪了眼床上的王月麗,咬牙切齒的說着,“狗男女!!看我今天不殺了他!!”
司徒克明追着黑衣人便殺,王月麗趕緊從床上下來,将屋内的燭火點上,然後不顧危險,在司徒克明的劍下,将黑衣人護在身後。
“你不要傷他!”王月麗張開雙臂,眼眸含淚,說完這句,胸口一頓,一股鮮血從口中噴出,灑了司徒克明一身。
司徒克明登時怔住,舉起的長劍停在半空中,從未有過的驚慌失措讓他雙腿發軟,幾乎要站不住。
“你……你……”司徒克明怎麼也想不到,有一天,他會在這個女人面前連句整話都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