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王月麗醒過來的時候,司徒克明正坐在她的床邊。他一身戎裝,堅硬的盔甲帶着戰場上的獨有的肅殺之氣,讓人望而生畏。
王月麗第一時間往床内縮進去,惶恐的看着這個忽然出現的陌生的熟人,一股氣息沖在咽喉,她忍不住咳嗽出聲。
咳咳……
司徒克明微微蹙眉,站起身,道:“我要去軍營了,不知道什麼才能回來。今天我來,是想再警告你一次,未經我允許,不許再見那個和尚,你聽到了嗎?”
王月麗點頭應允,剛剛的驚吓已經過去,她的氣息平穩了許多。
“還有,你的病……大夫昨晚來看過,說是憂慮過多,抑郁成疾,要好生休養……我不明白你有什麼好憂慮的,我不曾虧過你吃喝,不曾留給你麻煩,也從沒禁過你足,你足夠富足、足夠自由,你憂慮什麼?”
昨晚聽到大夫講述她的病情,他才知道,她竟然病的如此之重,隻是他不明白,為什麼會這樣?
王月麗一如既往地沒有說話,她曲着身子,卷縮在床上,慢慢将頭埋入被子中。
她這是連看都不願意看他一眼嗎?!!
司徒克明心中的怒火慢慢升起,但他極力克制着,“我問你話,你為什麼不回答?你生我氣?我惹你了嗎?”
王月麗仍舊不說話,其實,她不是不願意說,隻是不知道該說什麼。五年的夫妻生活,她見他的次數屈指可數,而且每次他都冷着,她對他的熱情已經在第一年的時候就消耗殆盡了。
她告訴自己,人生苦短,不要在不值得的人身上浪費口舌。于是,五年時間倏忽而過,在他面前,她快成了一個啞巴。
王月麗往被子裡再縮進去一些,她的這一舉動,徹底點燃了司徒克明的怒火,壓都壓不住。
司徒克明大步走上前,一把扯掉她身上的被子,抓住她的下颚,讓她避無可避地直視他的雙眸。
“在我面前你就躲,就裝聾作啞,在别的男人面前,你就大膽求助,毫不避諱,什麼都願意跟他說!!你們王家女人果真是有能力啊,都喜歡在外面勾男人。但是我告訴你,别人我管不着,你可我管得着。”
王月麗有些怕他,身子微微發抖,但仍舊鼓起勇氣回了一句嘴,“無盡法師是高僧,你不要污蔑他。”
“我污蔑他?三更半夜上女人的房間,他是什麼好東西?!”
“是我讓他晚上來的。”
“是你主動的?哼,也是,就你這模樣,不主動他也不會來。你這樣是不是太下賤了?”
王月麗微微怔住,她擡起右手輕輕捂住自己的右耳,眼眸落下,不肯再看他一眼,即便他捏住她下颚的手勁再大,她都不願再睜開眼。
她越是躲避,司徒克明越是氣憤,他甚至舉起手想要一巴掌扇死她,可是舉起的手停在半空中始終沒有落下。許久,司徒克明嘴角一彎,眼眸閃過一絲狡黠,他慢慢彎下腰,湊近她的臉,然後在她的嘴唇上落下一吻。
這吻很輕,猶如羽毛拂過嘴唇,但是給王月麗的感覺就像是大山壓頂一般。太震驚!太意外!太有壓迫性了!她的身子不由自主的往後退,睜開眼看向他。
他的臉上帶着陰謀得逞的壞笑,“你要是缺男人,不用找他,我可以幫你。”
王月麗修紅的臉瞬間變白,驚慌失措的眼神中再次生出冷漠,“多謝,恕不遠送。”
“哼!”司徒克明挺直身闆,松開她,“你不用趕我,我自不會在此多留。你記住我的話,不然就算你是王家人,我也不會輕饒了你。”說完,他轉身離開。
堅硬的盔甲在行走中發出特有的摩擦聲,王月麗聽着那聲音漸行漸遠,再次咳嗽起來。許久,待氣息慢慢平穩,她拉過被子,輕輕的蓋在自己身上,雙眼無神的望着床頂,越望越覺得周圍十分恐怖。
她身下的床不再是床,而是一個深不見底的泥潭。她陷入其中,越掙紮陷得越深,直到污泥将她的口鼻統統掩埋。
她想,這次,她應該是等不到他回來了。
……
六月的南方,天氣燥熱不安,兩軍的士兵都很難受。
屬下來報,北境賀思凝與奉禹幫戰況焦灼,死亡均達上萬人,一時間難分勝負。連慧宇聽到這個消息,不由地想到自己。自己與司徒克明何嘗不是戰況焦灼,難分勝負,而且,他更糟糕的是,他遠距離作戰,後勤難以保障。洛銘芗已經不止一次提醒他,再不出擊,糧草不足。
他何嘗不想快速出擊,一舉攻下洛索城,然後直入到司徒克明的老家,拿下桂林城。可是勝算太低了。
司徒克明的主力将領都在洛索城,而且司徒克明剛剛打赢勝仗,士兵氣勢正弘,他必須要暫緩攻勢,等對手的士氣降下去一些,找到一個合适的機會,他才能再次出擊。
他在等一個合适的機會,可是這個機會遲遲不來。眼見糧草快要見底了,連慧宇開始懷疑自己的決定是不是錯了,不該這麼漫長的等下去。
主營帳内,洛銘芗、霍春奇再次提出要攻城,連慧宇眉頭微蹙,手中摩挲着戰士名冊,久久沒有回應。
洛銘芗道:“我不知道你為什麼一直不肯出兵,再等下去,将士們不是戰死而是餓死,”
霍春奇微微颔首,“沒錯,大當家的,軍中餘糧不多了,頂多還能撐四天。”
“四天?攻城都不夠。”餘平屁股的傷勢還沒好透,不敢坐着,隻能站着,“大當家的,就算我們現在攻城,恐怕已經來不及了。我們要麼想辦法找點糧草,要麼隻能打道回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