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什麼?”餘平問道。
“等一個契機,也許到那時,我們就能知道,我們到底該怎麼辦?”
“契機?什麼契機?什麼時候才能有契機啊?”
“不知道。”
“……”衆人無語。
連慧宇望着門外的天空,不知道在數日前,他這段話賀大将軍曾對賀思凝說過。兩人相隔數日、相隔兩地,居然默契的想到了一處,真的很奇妙。
大家繼續按兵不動,初冬的第一場雪便悄悄的來了。那日是十月初九,宜會親友、祈福、栽種、納畜,忌赴任、作竈、搬新家。
北境的大雪凍死了許多人,許多年沒下過雪的東境竟意外飄起了白雪,薄薄的一層,卻也凍死了不少人。
這是一個寒冬,連慧宇幾乎掏空了陸翔寨的家底,給每個士兵添衣加柴。而賀思凝的隊伍亂了,朝廷下撥的冬衣質量不好,棉絮中摻雜了許多柳絮,士兵怒氣難消,幾乎要把軍營給掀了。
為了安撫士兵,賀思凝不得不想辦法找錢購買冬衣。可是,她沒錢,便隻能向她身後的商賈借錢,一兩萬還好,可是三十萬大軍的冬衣、糧草不是個小數目,縱使商賈幫了這一次,但是終究讓商賈失去了對大齊的信任。
商賈們開始頻繁來找習晉之和孫武憲,賀思凝深感背刺,怒而攻打陸翔寨。雖然隻是一次示威似的小打小鬧,但終究是她先打破平衡。連慧宇若是此時趁賀思凝軍隊大亂的時候攻打賀思凝,也算是師出有名,但是連慧宇并沒有。
他忍下了賀思凝的挑釁,甚至命令全軍退後兩公裡,重新安營紮寨。
此舉讓士兵們議論紛紛,均言,應該要趁如今齊軍大亂,出擊進攻,否則,等他們緩過神來,陸翔寨數萬士兵又怎麼抵得過齊軍三十萬大軍呢?
士兵們考慮的很現實、很正确,霍春奇等六位将帥也對連慧宇的決定充滿疑惑。但是他們之中,沒有一個人去連慧宇面前提出自己的反對意見,他們無比相信連慧宇能夠帶領他們走向勝利的終點,即使中間可能會有一點點曲折。
連慧宇退兵後的第二天,欽州忽然闖入大批武林人士,飛檐走壁、走街串巷、費盡心力在找符缇。
連慧宇不知道符缇被顧媚娘帶去了哪裡,但是既然那麼多人去欽州找符缇,他猜想,符缇可能在欽州城内。他擔心符缇的安全,跟着楊勳喬裝打扮進了欽州。剛在路邊的茶館坐下,就聽到隔壁人在讨論這事。
“你看到他們手上那張畫像了嗎?那個叫符缇的長得可真好看,不知道犯了什麼錯被這麼多人追殺。”
“聽說是為了護一個姑娘,把一個江湖流氓給殺了。那流氓可有來頭了,是……是什麼流素幫的幫主,叫什麼劉世坤。”
“流素幫?沒聽說過,是什麼雜牌小幫派啊。”
“噓!”那人警惕得看了看周圍,然後才繼續說道:“什麼雜牌,這話你可别再說了,若是被這群人聽到,他們就不殺符缇要來殺你了。”
“啊?這麼小心眼的嗎?說一下都不行。這都是什麼人啊?”
“他們死去的那個老大劉世坤跟固親王齊軒素有點關系。”
“固親王齊軒素……是那個先帝最疼愛的弟弟嗎?”
“就是他。之前仗着先帝的疼愛,作威作福、揮霍無度、還好男色,花了很多錢包養男人,這個劉世坤就是其中之一。後來先帝去世,他有所收斂,清退了門下一些男人,那些男人拿着錢離開了固親王府。劉世坤喜歡江湖,出來後花錢辦了個流素幫,平日裡幫人幹點雜活,出手挺闊綽的,所以很多人跟他。”
“就幹點雜活,怎麼能養得起這麼多人?”
“哎,他身後不是有個親王嗎?他死之後,固親王親自到了流素幫吊唁,還哭了。”
“哇……還挺深情。”
“深情個屁!深情還把他趕出去,不過是互相利用罷了。男人,哪有深情的。”
……
“你深情嗎?”沒來由地,連慧宇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問出這句話,他甚至有些後悔,但話既然說了,就收不回來,他隻能等着楊勳的回話。
楊勳先是一愣,然後一邊看着他一邊放下手中的茶杯,無比認真的回答:“深情。”
楊勳的眼珠子顔色較深,眼眶也較深,睫毛濃密烏黑,所以總體看起來十分深邃迷人,不易讓人看出神情,很是神秘。但是每次他看向連慧宇的時候,連慧宇總能十分清楚明白地感覺到他的真誠。
他的真誠穿過黑暗,清晰的呈現在連慧宇的面前,赤裸裸、明晃晃。連慧宇有些不好意思,趕緊将頭往身側挪去,避開他的視線。
他的視線剛轉,忽然看見身後側巷子裡匆忙走過一人,連慧宇隻來得及看一個背影。雖然那個背影的穿着與以往大不相同,但是其走路的姿态、身形太過有特色,太過熟悉,他立馬警覺起來。
“怎麼了?”楊勳察覺到連慧宇的不對勁,立馬問道。
“我們走。”連慧宇站起身,一把拉起楊勳在他耳邊輕聲說道:“我看到顧姑娘了。”
顧媚娘?楊勳微怔,眼眸立即望向身後側的巷子口,那裡人來人往,早已沒了顧媚娘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