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在附近那個學堂學習?”
“對啊,你之前來學堂找你的夥伴的時候,我還見過你呢,隻不過沒跟你打過招呼。”
“啊?”毛毛震驚,這樣好看的人兒他之前居然遺漏了,居然隻顧着看那些損友們,真是虧大了。毛毛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但是忍住了,隻能輕聲問他:“那我以後能常來找你玩嗎?”
宋玄明笑着點頭,“當然可以,我還可以教你打水漂。”
“好。”毛毛覺得好開心,這種開心是從未有過的,像宋玄明在他心弦上打水漂,一動一動蕩起陣陣漣漪,綿延而去,直入心底。
世間所有的感情都如這般從悸動開始,但是結束卻各有各的不同。
洛銘芗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劉楚頃,然後默默将手中的尋人啟事揉成一團,啟事上他英俊的面龐皺成一團,但是顯露的賞銀卻無比清晰。
五百兩!洛銘芗憤憤地想,在連慧宇和楊勳心中,他居然隻值五百兩,傷心!難過!
咚咚!門外忽然響起敲門聲。
洛銘芗以為是來送藥的村民,可是打開門才發現,居然是師父魯術。
“師……師父?”洛銘芗驚住了,“你……你怎麼來了。”
魯術先生着一身素淨薄衣,向來整齊束在頭頂的頭發微微有些淩亂,眼中滿是疲憊,他擡起手,說話有氣無力:“我來,救徒弟啊。”
洛銘芗趕緊握住他的手,将他慢慢扶進低矮的木屋。木屋裡藥味很重,洛銘芗察覺到魯術先生的手在微微顫抖。
魯術先生仔細檢查了一遍劉楚頃的身體,眉頭緊蹙,好一會兒,洛銘芗才敢開口問,“師父,師哥沒事嗎?”
魯術先生微微搖頭,“不是很好,不過能治好。”
“那就好。”洛銘芗松了口氣。
魯術先生坐到旁邊的椅子上,拿出手帕擦拭幹淨手,喝了一口洛銘芗遞上來的茶水,這才認真看向洛銘芗,道:“你放心,我一定能夠醫好他。隻是……”
“隻是什麼?”洛銘芗問道。
“隻是你要知道,若是他好了,他定然是要離開這裡,回大齊朝廷那邊的。”
“我知道,臨患不忘國,他是極忠之人。師父,你把他教導的極好。”
魯術先生道:“他是我在為官之時收的第一個徒弟,是用了心的。那時的我如他一般,相信自己能夠改變國運,一心忠于齊氏一族,後來才發現,我錯了,我要忠的,不應該是齊氏一族,而應該是百姓。誰能讓百姓好,我便忠于他。”
“師父,等他醒了,那你就勸勸他,也許,他會聽你的。”
魯術先生搖搖頭,“他不會。”
“那就是眼睜睜看着他去送死,師父,你不是要救他嗎?你要救他就應該勸他,勸他留在慕京,勸他永遠待在我身邊。”說着說着,洛銘芗漸漸激動起來。
魯術先生的眼神随着他的激動越發的别有意味,思索須臾,最後說道:“我之前就說過,我是來救徒弟的,不僅僅是救他,也救你。”
“救我?我好着呢,有什麼可救的。”
“他會回大齊朝廷,你必回陸翔寨,你們兩個,從一開始就是對立的。你若非得留住他,會害死他,也會害死你自己。”
“世事會變,人心也會變,我會慢慢感動他,讓他心甘情願留在我身邊。”
“強扭的瓜不甜,銘芗,你不明白嗎?”
洛銘芗站起身,轉過去,背對魯術先生,“我不明白,我隻知道,我喜歡他,他也喜歡我,就算強留也無妨。”
“你何以見得他喜歡你?”
“陸翔寨起兵攻城之時,大齊來人要殺我,是他護我離開,是他帶我逃到這裡。他不舍得我死,他的眼裡對我有愛意。”
那日,劉楚頃站在他身前,英勇地對着謝何大聲說道:“不可傷他,給我一炷香時間,把他交給我,我會讓他助你一臂之力。”
謝何相信了劉楚頃,但是劉楚頃卻帶着洛銘芗逃跑了。劉楚頃是重信之人,但他也了解洛銘芗,知道他絕不會幫助朝廷而對付陸翔寨,所以,為了洛銘芗,他食言了。
謝何派兵來追,一路上無比艱難,兩名書童死去,劉楚頃身子弱,但他還是拼命護住洛銘芗,不惜以身擋刀,那一刻,他看向洛銘芗的眼神裡充滿愛意。
“……亂世之人,愛意終不敵信仰。”魯術先生低下頭,瞧了瞧自己因趕路而沾滿灰塵的褲腳,輕聲道:“我們,且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