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鋒利!是圖窮!連慧宇顧不上手上的傷口,撿起圖窮。這是唯一的機會!連慧宇恍如回光返照一般忽的充滿了力量,站起來,全力朝王肅坤跑去。
噗嗤一聲!幸運的,圖窮準确無誤的刺中王肅坤的脖頸,然後拔出,手腕順勢一轉,圖窮貼着王肅坤的脖子向前輕輕一劃,凸出的喉結一分為二,整個動作幹脆利落。
死了!!王肅坤終于死了!
連慧宇暈了過去。
……
正在皇宮中準備逃亡的王太後忽然愣在了原地,她的心抽痛了一下。
“怎麼了?太後?”班旭問道。
王太後站在高高的宮殿前,擡眼望向宮外。炮火連天、戰鼓不斷、百姓哀鳴……
她微微搖頭,問:“固親王何在?”
班旭回道:“聽聞固親王已經從東城門逃走了,他身上有兵符,是帶着兵符讓駐紮城外的士兵護送他離開的。”
漫天的煙火中,王太後扯出了一抹冷笑,像是絕望的妖姬,美豔又可憐。班旭不忍多看她,低下頭。“太後,我們趕緊走吧,再不走就走不了了。”
王太後沒有回應班旭,而是回頭看向她的兩個孩子。風華正茂、俊俏少年,長得都像極了她。她轉身走向他們,一手牽住一個,但是大兒子甩掉了她的手。
這個齊國最後的皇帝,恨她。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但是,再恨也好,再不甘心也好,你也要跟我一起走。”王太後再次伸出手,寬大的袖袍在風中飄揚,像風筝的雙翅。
“我不走。”皇帝堅定的說道,“我是齊國的王,我要與它同生死。”他的身後,是燃燒的宮殿,是焚毀的一切,是他的未來,他并不害怕。
“我從未想過要阻止你親政,隻是從前你年幼,我一女流之輩,無法撐起偌大的國事,隻能倚靠母家。若不是你舅舅相助,當年登上皇位的人,不會是你。”王太後手臂垂落,飄逸的長袖如同城牆上的旗幟,飄飄然落地。“世家、宗族,利益盤根錯節,後來我不讓你削藩是為了保護你。當年寝宮中驚險的刺殺我仍然記得,我不想你再經曆一次。”
王太後的解釋蒼白無力,皇帝并沒有任何表情。
“你不要恨我。”恍若最後的訴求,王太後無力地跌坐在地,淚眼汪汪的看着皇帝。
“我不恨你。”皇帝轉身朝燃燒的宮殿走去,身影落寞又悲涼,“當年事,殆天數,非人力,心已盡,事未眠,笳鼓悲鳴,洙泗弦歌泣。”
遠處傳來轟隆一聲巨響,城門破了!
眼睜睜看着皇帝走向滅亡,但是沒有人敢去阻止他,就連太後也不敢。她深知自己的兒子,遠不是外界所傳的那般懦弱無能、任人擺布。他是那麼的勇敢,幼年登基,少時削藩,重賢臣、促改革,勵精圖治,隻是……隻是周圍太多太多阻礙了。蚍蜉撼樹,可笑不自量。
小兒子眼眶紅紅的走到王太後身邊,伸手小手替她擦幹淨眼淚,嘴裡嘟囔着:“母後不哭。”
王太後一把将他攬入懷中,哭的更加厲害。
班旭在一旁着急不已,“太後,再不走真的就要來不及了。榮軍已經破城!正朝這邊殺過來,宮外的駐軍救不了我們,我們隻能離開!”
王太後何嘗不知道此時此刻的境況,隻是,她怎麼忍心抛下自己的兒子離開。
“母後,我們走。”小兒子從她懷中探出頭,雙眼眨巴眨巴靈動有神,紅撲撲的臉蛋細嫩光滑。太年輕了,她的小兒子還太小,不能跟她一起死在這座注定要滅亡的宮殿中。
王太後将小兒子推給班旭,“你帶他走,去找固親王。”
“太後!”班旭實在不敢接下這個大任。
“走吧,算我求你!”
班旭搖頭,“太後,他還小,他需要母親。你既然已經不能成就大兒子,難道還要丢掉小兒子嗎。”班旭急了,說了本不該他說的話,他知道這樣很唐突、很冒犯,但是,他不想再看到少兒無母。戰火紛飛的年頭裡,他看到過太多這樣的悲劇,他不想再看到。
稚子年幼。王太後一會兒看看小兒子,一會兒看看大兒子,抉擇太難了。
“母後,我們走吧。”小兒子站起身,扯住王太後的衣袖,一邊哭一邊拼命拉她起身。
王太後猶豫不決,但最後還是站起了身,拉着小兒子奔向東城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