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要大冬天祠堂冰冷的石闆上下跪,還是找叔姨認錯。”
宋清辭沒有給宋學檸其餘選項,隻允許她在輕重兩種受罰的形式中二選一。
宋學檸當即被唬了進去,一時間根本不想着逃脫罪名,急聲道。
“找阿媽道歉。”
聽到宋學檸的回答,宋清辭暗暗點頭。
人總是折中的,你跟她說得大冬天去祠堂下跪,她想了想,就願意去找雙親道歉了。
“王媽我會打發回家,你可有異議。”
宋清辭繼續宣判。
宋學檸臉色一白,咬緊牙關點了點頭。
“行,那你先回房洗把臉,穿戴整齊,然後再到膳房來。”
“午食便去尋叔姨。”
一聽到中午就要直面父母,宋學檸怔了怔,癡憨地嘟囔。
“這麼快嗎,爹爹昨天吃了酒,肯定沒睡醒嘞,表姐,明天去好不好,我還沒準備好。”
宋清辭沒有回答,當即轉身離開。
林外,琴兒還在王媽面前晃晃悠悠。
看着琴兒得意的模樣,王媽一言不發,心中默默祈禱表二小姐能說服大小姐,又後悔道。
“真不該信了彩兒的胡話,遭了邪。”
“琴兒,先回。”
宋清辭清冷的聲音遠遠傳來,王媽心頭一緊,壞了,大小姐單獨出來的,這莫不是沒談攏。
她眼睛提溜轉,想要開口,但一時又啞口無言。
宋清辭移步至王媽面前,看她面色鐵青,冷聲道。
“回去換身衣服,明兒領了撫恤回家去吧,我宋家待你不薄,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你自己好好掂量。”
聽罷,王媽懸了許久的心,終于死了。
她眼神灰敗,行禮回道。
“老奴明白了。”
宋清辭微微颔首,叫上琴兒,走遠了。
唉——
王媽長歎一口氣,看向了耷拉個腦袋,剛從林子裡走出來的宋學檸。
“小姐,老奴送您回去更衣。”
一聽到王媽的話,宋學檸像是受了驚的兔子,小跳了一步,連連揮手。
“不不不,不了,王媽你趕緊回去換身衣服吧,我自己回去就行。”
害的王媽失去了生計,宋學檸心裡大為愧疚。
王媽怎麼說也是看着自己長大的,結果。
過了一個時辰,宋學檸磨磨蹭蹭到了膳房,身上還穿了件月華錦衫,外頭披挂了件皮毛鬥篷。
當即被宋清辭趕了回去。
知曉自己真要學着下廚的時候,宋學檸臉上滿是不可思議,但一瞧見宋清辭的臉,就乖乖回去換了身她向來不喜的深色衣物。
剛做完早食,這會兒算是膳房難得的空閑時間。
再過上個把時辰,就到了準備午食的時候。
内院,外院的夥食,通通由這一間膳房提供。
兩個廚子整天忙裡忙外,日夜奔波。
還算寬敞的膳房裡,整整齊齊擺着四口大鍋。
瓶瓶罐罐的調料放了兩排,牆壁上滿是煙熏火燎的黑色印記。
看得宋學檸直皺眉。
“真要下廚啊?”
“我啥都不會嘞。”
宋學檸揪着衣角,甚是抗拒。
“拿二兩銀子。”
宋清辭不慣着她,隻是讓琴兒從荷包裡掏出二兩銀子交于兩位家廚。
“勞煩二位了,花一個時辰,教她做兩道簡單的菜肴,糕點,起火之類的多幫幫她”
“但一定要她親手做。”
說罷,宋清辭對着宋學檸說了句。“這二兩,待會兒還我。”
又囑咐琴兒留下看住宋學檸,便轉身往内院去。
她需要提前和叔姨打聲招呼。
畢竟沒和人家父母商量,就代為管教。
雖然自己是主脈長女,但也有越俎代庖之嫌。
帶上甯兒,宋清辭需要帶着兩個丫鬟到處走走,露露面。一來是告訴其餘小厮丫鬟,這兩人是自己罩着,二來也算是一份彌補過去的心意。
不能時常跟在小姐邊上的丫鬟,容易被人欺負,宋清辭常常待在許林寒那兒,王媽都敢克扣月例扣在宋清辭貼身丫鬟身上了。
除此之外,那個彩兒也讓宋清辭極為上心,這種人,心術不正,也是一并發配回家比較好。
明日再去尋大哥一趟,借些四書五經,提前跑去科舉這事兒,宋清辭可沒忘。
随意想着,宋清辭已經來到了内院宋修齊一脈,即宋學檸父親所居之處。
宋修齊,宋修齊。修身,齊家。
想來爺爺是希望他能成為一個有擔當,有涵養的人。
但就目前看來,他實在太有擔當了些,四年前,爺爺過世後,宋修齊一連娶了五個小妾,四個不知道從哪遇見的良家子,一個幹脆是身邊的丫鬟。
算上最早的兩房,一共有七個内室。
而宋學檸便是是宋修齊娶的第二房,朱妍所生。
據甯兒所知,朱姨太太也不是什麼富貴人家的女兒,但家裡還算是衣食無憂,二老爺花了一百兩銀子,就将朱姨太太娶回了家。
當時大太太還鬧了,但二老爺沒理,又自己一個人出去花天酒地,很快大太太就氣得病倒了,還是二太太照顧得她。
但那之後,大太太身體就慢慢變差,二老爺那邊,就變成二太太管着了。
宋清辭啧了一聲,從前過得單調,都沒注意,自己叔叔還是這麼個花心浪蕩子。
真是糟踐這名字了。
“唉——”
宋清辭剛走到院子門口,院内傳來,悠悠一聲長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