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一直到他搬完剩下的兩沓《聖約》、準備開始背書，葉井梧似乎都沒有碰桌上的咖啡。這又讓林憂澤心慌起來。
“你一直看他幹嗎？”洛疑星很快就注意到林憂澤時不時朝葉井梧的方向看一眼，神色還頗有些忐忑。
“呃……”林憂澤覺得不應該騙洛疑星，于是隻好小聲解釋，“井梧哥一直都沒喝咖啡，我在想是不是我買的不合他口味，做了多餘的事……”
“喔……”洛疑星眨巴眨巴眼，還沒等林憂澤反應過來，就徑直走到葉井梧旁邊戳戳他，“你不喝咖啡嗎？”
林憂澤下意識“啊”了一聲傻在原地，想要阻止已經來不及了，隻能苦着臉看着兩人交談幾句，洛疑星又走回來。
“他說是因為他昨天夜班今天白班，今天晚上需要補覺，再喝咖啡的話心髒遭不住了。”
所以他果然做了多餘的事。好在葉井梧沒讓他難堪，還是收下了……
“喏，反正他不喝，我們把這杯分了吧。”洛疑星晃晃手裡的杯子。
“呃，不合适吧……”林憂澤下意識看向葉井梧，後者朝他笑笑，完全看不出有任何責怪或者不滿的意思，這讓他心裡稍微安定了點。
“有什麼不合适的。”洛疑星大概完全沒想到他有這麼多内心戲，正擰開他的咖啡杯杯蓋往裡倒，“總不能浪費對吧？”
“……也對喔。”
于是咖啡問題就以一個相當完滿的結局結束了，唯一的缺陷大概是……
“嗚哇！你沒告訴我葉井梧這杯比我的那杯要苦這麼多啊！”
*
七點半，藥品和書散得七七八八不剩多少，義診也終于告一段落。
“接下來要一起去逛逛嗎？”洛疑星滿懷期待。
“呃……”林憂澤和葉井梧同時露出為難的神情。
林憂澤：“我還得收拾場地，之後要和大家一起回教堂做彌撒……”
葉井梧：“我得把這些器材帶回醫院去，專家們可以直接回家，我們這些小喽啰還要收拾殘局呢。”
“好吧，不是很意外……”洛疑星失望地咕哝。
不過也不是很失落，在平安夜和朋友一起幫忙義診也是很有意思的經曆嘛。
“哦對了，”葉井梧想到什麼似的，朝周圍掃視一圈，“在這兒等我一會兒。”
說着就大步走遠，過了五分鐘左右，洛疑星和林憂澤把剩下的藥品打包裝箱的時候，看到葉井梧拎着一袋東西回來。
“喏，送你們的平安夜禮物。”他把袋子放在地上，蹲下來分揀，“平安果，玩偶，還有……”
洛疑星也蹲下來，眼尖地發現了一樣東西。
“這個是……拐杖糖？”
“嗯哼。”葉井梧把那包拐杖糖遞給他，笑笑，“你之前不是說湯姆和傑瑞的平安夜超級有趣嗎？傑瑞吃的拐杖糖也很好吃的樣子，附近的小攤上剛好有。”
林憂澤有些無措地捧着被塞到懷裡的平安果和其他小玩意兒：“我是不是也該送點啥……”
“不用，你們還小，沒賺錢嘛。”葉井梧笑着揉了下洛疑星的腦袋，又拍了拍林憂澤的肩膀，同時在洛疑星張嘴之前提前反駁，“在遊樂園打工不算，有正式工作才算哦。”
*
散場之後，洛疑星就又變成了一個人。
這樣孤零零地穿梭在節日裡，莫名地有點寂寞啊……他不着邊際地想着。接下來做什麼呢？現在回寺廟有點太早了，去附近的街道上轉轉吧，應該會有很多有意思的東西……
沒等他想更多，手機響了起來，提示信息顯示“快遞外賣”。奇怪，他沒買什麼東西啊？
接通電話，對面是一道女聲：“喂，您好，是洛先生嗎？您外賣的地址寫的是渡航寺，我進不去啊，麻煩您出來取一下可以嗎？”
洛疑星聽得一愣一愣。他點外賣了？他咋不知道？
好在這裡離渡航寺不算太遠，他一路小跑過去，和外賣員反複對比了一下，沒問題，手機号和地址都是他的，于是他隻好在滿腹疑問中收下這個平安果。
不是他自己買的，那麼，是其他人？難道是師父？不對，師父壓根不知道怎麼點外賣……葉井梧？剛剛已經送過了幹嘛還要送；林憂澤？有可能，但是林憂澤應該會告訴他吧；除此之外，還能是誰呢……
洛疑星的腦袋裡閃過一個名字。他打開了通訊錄。
鈴聲響了很久才接，對面的聲音顯得格外疑惑和不經意，不經意到了刻意的地步：“喂？找我幹嗎？”
就在聽到這種語氣的瞬間，洛疑星已經百分百确定了這份外賣的來源。但是既然安暮空想裝不知道，他幹脆順着他的意，開始扯一些無邊無際的話題，扯了五分鐘之後安暮空受不了了：“你沒什麼重要的事情嗎？”
“呃，沒有，其實就是想找人聊天了啦。如果你在忙的話那我先挂啦。”洛疑星憋着笑。
“不會啊，我這邊顯示訂單已送達啊……”對面傳來極小聲的嘀咕，不過洛疑星聽得清清楚楚。
“果然是你送的！”
“……你收到了？！那你居然不跟我說謝謝，還裝作啥都不知道！”
“我都不知道是誰送的怎麼說謝謝！”
“不知道是誰送的你為什麼給我打電話！”
“懷疑和确信不一樣的好嗎！”
就這樣吵了幾輪，總算歇了口氣，安暮空咳了一聲：“就這樣，好歹是平安夜，送你顆蘋果吧。”
“你之前不是說你不過洋節的嗎……”洛疑星嘀咕。
隔着電話都能感受到安暮空又有被他惹毛的趨勢：“你到底收不收？”
“收收收收。”洛疑星趕緊道，“謝啦，我很感動的。”
……這可不是客套或者反諷，他真的蠻感動的，安暮空人在蜀州還想辦法通過外賣的方式送了他平安果。
“蘋果而已，有什麼好謝的。”安暮空哼了一聲，大概是不适應這種交談，迅速轉移話題，“對了，你今天跟林憂澤聯系過嗎？我也給他送了一個，顯示已經放在他們宿舍樓下了，可是這麼長時間了他也沒打電話問我……”
呃……洛疑星眨巴眨巴眼睛，一時間不知道該從哪裡開始吐槽，先不說林憂澤眼下不在宿舍，就算他在，怎麼保證林憂澤能靈光一閃地想到這是你送的而不是别人送的呢……
解釋了一下林憂澤的情況，又閑聊幾句，他挂斷了電話。
夜裡的渡航寺周圍很安靜，空氣冷冷的，周圍一片昏暗。在這種靜寂寒冷的環境下待着，會有些寂寞的感覺。不過……
他把安暮空送的那顆平安果也裝進袋子裡，晃了晃，彎起眼睛。
有朋友真是件令人開心的事。他這樣想着，抱着平安果，腳步輕快、一蹦一跳地向附近的商業區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