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頭那不過一瞬間的動作,開晴腦中已經閃過無數念頭。
是蛇嗎?不對,蛇是冷血動物,如果是蛇,應該濕冷的黏膩的滑感。
那會是什麼。
開晴屏住呼吸,視線總算落到了腳踝處。
除了外套,她唯一能被看到的地方,被一根小拇指粗細的樹根靈活地順着她的腳踝纏繞一圈。
開晴的下意識反應居然是松口氣,想着不是蛇就好。
可下一秒,她的精神又提了起來。
這是哪來的樹根?
什麼樹根能這麼靈活且迅速地将人的腳踝給纏住?
噗、噗、噗。
一聲接一聲的破土而出聲之後,十來條樹根将開晴包圍了,它們豎立着,像站着的人。
在人眼看不到的地方,隐蔽的樹根不斷蓄力向下蔓延,變成長在底下的巨大的網,紮根在不知道多深的土壤中。
而此時此刻,應該在地底的樹根卻出現在泥土之外。
沒有危險,沒有危險,在公寓裡不會有危險。
開晴提醒自己,讓自己冷靜下來。
稍微鎮定下來後,她看着眼前的門牌,有了個合理的推測,她吞咽口水,顫巍巍問:“請問,是101房的租戶嗎?”
一條樹根對折又打開,像點頭。
“初、初次見面,不好意思,請問能将我腳踝松開嗎?”她嘗試和這條回答她的樹根溝通商量。
話音剛落,纏繞在她腳踝處的樹根輕輕地離開。
樹根粗糙的表面摩擦皮膚給人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有點可怕又有點像被老人用手撫摸。
總之,它願意配合松開真是太好了。
像初見複眼叔後逃回房間一樣,開晴有種劫後餘生的感覺。
樹根将她松開後,圍着她的樹根也從她身邊離開,彼此聚在一起,擰成手腕粗細的一條。
不等開晴疑惑它們這是想做什麼,就見它們盤在了門把手上,分出一條格外細小的樹根鑽進鑰匙孔裡扭來扭去。
鑰匙孔裡傳出來開門聲。
開晴震驚地瞪大眼。
“等等!你們真的是101的租戶嗎,你們怎麼在撬鎖??!”
樹根像波浪一樣上下波動,看不懂它們到底想表達什麼。
她腦子瘋狂運轉,嘗試高情商地說:“撬鎖不好吧,你們要不還是從裡面給我開門吧?”
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開晴仿佛聽到一群小孩頑皮的竊笑。
樹根很快就把鎖撬開了,撬開後,它們分成了兩股,再次纏繞住她。
這次纏繞的不是腳踝,是她兩個腳。
看似細小的樹根蘊含着無比強大的力量,它們直接将開晴托了起來。
突如其來的失重感讓開晴叫了起來,“诶!诶!等等!你們要把我托到哪裡去?!”
樹根沒有回答,直接用行動來證明自己。
開晴被迫進了白光之中。
撬鎖的樹根還留在外面,它蠕動了一下,慢吞吞地爬到曲奇袋子旁邊,探頭往裡探。
!
往裡探身的樹根瞬間繃直。
下一秒,它高高興興地勾住曲奇袋子,一起拉進白光裡。
開晴被卷進了屋裡。
樹根把她拉進來後,沒等她說什麼,就爬回外面,落後的小樹根也進來了,她将曲奇擺在開晴腿邊,戳戳她的腳踝,搖擺身子道别後跟上樹根大隊一起往外走。
進來了!
怎麼就進來了?!
開晴扭頭看身後的大門。
它們将她拉進來,怎麼反而自己跑掉了?
而且,它們跑掉了是不是說明它們真的不是這裡的租戶?!
一種啞口無言的荒唐感湧上開晴心頭,她無語地捂住臉無聲大叫。
好端端的,她就從房東變成了撬鎖同謀。
要不要出去?
開晴問自己。
想到剛才在門口對101租戶的擔憂,開晴決定暫時不出去。
進都進來了,還是确認一下租戶的情況吧,要是對方真的是在房間裡暈倒了就不好了。
開晴深呼吸,想好要是對方問起自己怎麼進來後回答解釋的說辭,擡頭往裡看。
映入眼簾的是格外溫馨的客廳。暖黃的燈光融融地照着,燈光下是布藝沙發,沙發上擺了幾個碎花枕頭,還有織到一半沒織完的黑色毛衣。
沙發旁的桌上擺了個空花瓶和相框,相框背對着開晴。
“有人嗎?”開晴小聲喊。
她帶上曲奇,試探地邁開腳步向前。
客廳裡靜悄悄的,有香味從廚房的位置飄出來。
它是在廚房裡嗎?
101房的布局構造很常見,客廳旁是小飯廳,小飯廳旁有個門,拉開是廚房,客廳和小飯廳間有一條走廊,走廊兩邊是洗手間和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