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晴往廚房的方向走。
“你好,你在廚房嗎?”開晴依舊小小聲地問。
對于強闖别人家這件事,她還是很心虛的,不敢大聲說話。
廚房裡沒有聲音。
開晴做賊心虛般将廚房推拉門拉開一條小縫,扒着門往裡看。
诶?裡面沒人。
源源不斷的勾得人流口水的香味從廚房飄出來,甚至因為開了條門縫,香味聞得更清楚。
總覺得這香味有點熟悉啊。
開晴走進廚房,尋找香味的來源,可什麼吃的也沒找到。
有了剛才植物曬月亮的刺激,開晴對有食物香味卻沒有吃的怪異現象已經見怪不怪了。
不過真的好香。
開晴深深鼻吸,香到她都幻覺出肚子餓的感覺了。
她趕緊從廚房出去。
她可沒有吃東西的錢,複眼叔每天給她多做一份早餐已經很不好意思了,她可不敢随随便便在别的時間想吃東西。
出去的開晴看向桌上的相框。
相框裡是一張老公寓的照片,公寓牆磚斑駁,寫滿歲月的痕迹。
公寓前有一棵軀幹很粗、年份不小的老樹,枝繁葉茂的大樹遮擋住刺眼的陽光,樹蔭下擺了一個工藝粗糙的給小孩子玩的搖搖小木馬。
看照片,這張照片應該是搖搖馬搖晃時拍的,但照片裡卻沒看到玩耍的小孩。
開晴收回視線,這次她聲音大了些,又問一次,“有人嗎?”
“我在這。”
滿是疲憊與滄桑的女聲從房間傳來。
有人!
開晴打起精神。
“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闖進你家裡的,是因為一些意外迫不得已才這樣做。”開晴總覺得說自己是被不知道從哪來的樹根扯進來有點太扯,隻好用“意外”來一筆帶過進來的理由。
滄桑的嗓音笑了幾聲,倒顯得精神了,“是我讓它們帶你進來的,吓壞了吧。”
“啊?”開晴呆住,“那這裡是幾個人在住啊?”
“隻有我,它們是我的一部分,”滄桑的嗓音接着說,“我在最裡的房間,進來吧。”
開晴“噢”一聲,邁腿走進走廊,“你是在忙不方便走開嗎?還是身體有什麼特殊情況呢?我這幾天來敲門都沒反應,還擔心你是不是出意外了。”
那道聲音說:“你看到我就知道為什麼了。”
好吧,開晴接着往前走。
走着走着,她意識到這是一條奇怪的走廊。
走廊上總共有三個門,她一下越過前兩扇門,走過時還往裡确認聲音是不是從裡面發出來的。
兩扇門後一間是洗手間,另一間是卧室,租戶不在裡邊。
那就是在最裡面的房間了。
可奇怪的是,不管她怎麼走,分明近在咫尺的最後一扇門卻一直和她保持着相同的距離。
開晴覺得她都走了幾十米了。
她皺起眉,一邊不服輸地跑起來一邊問:“這條走廊怎麼這麼長?”
“這樣嗎?我不知道,我從沒有出去過。”
語畢,是一聲歎息。
開晴覺得自己跑了好久好久,跑到大汗淋漓,臉頰通紅,喘不過氣時才總算走到最後一扇門前。
她扭頭看向走廊,一想到待會出去又要重新剛才的步驟,攪動的胃就忍不住湧上一股反胃感。
“哈,哈。”開晴一邊忍住想幹嘔的感覺,一邊大口喘氣。
她吞了口口水,幹巴的喉嚨舒服了一點,“我到了,能進來嗎?”
“當然了。”
開晴聽到答案,将門推開。
照片中那粗大斑駁的老樹矗立在眼前,數不清的綠靜靜生于縱橫交錯的樹枝上,條條氣根垂落,透過氣根與氣根的空隙,能看到布滿苔痕的樹幹。樹幹上生了一張臉,苔痕和樹紋就像老人的斑點和皺紋。
看到老樹那一瞬,開晴這才明白為什麼老樹說樹根是她的一部分。
原來,101的租戶是樹啊。
“你好,你可以叫我樹婆婆,那些孩子們比較調皮,我管不住它們,隻是拜托它們給你開個門,沒想到它們會直接把你拉進來。”樹婆婆說。
開晴走近樹婆婆。
老樹總有一種吸引人将手放在樹皮上的魅力,那是沉澱的時光的魅力。
開晴小心翼翼地将手放到樹婆婆的或許能稱得上是她臉皮的地方,凹凸不平的觸感傳遞到她指尖。
“沒關系。”
“你是因為紮根在這裡,所以動不了嗎?”
“如你所見,是的。”樹婆婆含笑說,她話語中有一種仁慈感,讓開晴變得放心大膽起來。
“樹根是你的孩子?”開晴問。
樹婆婆回答道:“不,它們就是我,隻是不知道什麼時候起,它們有了自己的想法,變得像我的孩子一樣。”
“它們紮根得很深很深,離我也越來越遠,我們能互換想法,也很愛彼此,但我管不了它們。”
“有主見的孩子有時還挺讓人頭疼的,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