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起身坐直，将身上的衣物遞還給了祝庭，“我不冷，還有，以後不要針對謝意。”

祝庭接過外衣自己套上，嗅着上面一絲輕到幾乎不可聞的玫瑰香氣，他也懶得再僞裝下去，平靜的問道：“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他現在住在我家，也勉強算是我的人，自然不可能讓你随便欺負他。”

祝庭低低笑了，他側頭看向身旁的沈忱，眼中滿是認真，“可你以前不是這樣的，我們以前相處得很好，不是嗎？為什麼一到謝意就變了呢？”

聽到這話，沈忱微微有些出神。

他初中和祝庭是在一所學校，兩人之間不用明說，很多事情自然而然便有了默契，可能是因為相近的家庭背景，也有可能是因為他們知道他們都是同一種人。

無聲的嘶吼與抵抗在暴力與沉默中滋生。

沈忱初中時正是沈父最忙的時候，他整日一個人呆在别墅裡，拒絕了王姨住的提議，倔強的拒絕任何人的同情和陪伴。

祝庭父親也是在他初中時将現在的這個女人帶了回來，雖說沒有名分，卻是登堂入室，住進了他母親的房間。

祝庭恨極了，卻沒有任何辦法可以反抗，便默契的和沈忱達成協議，依靠暴力來宣洩心中的憤懑。

他們成了學校裡有名的問題少年。

沈忱暴躁易怒，整日裡與祝庭在學校裡惹是生非，要得不過是沈司令能放下手中的任務，就算是回來罵他，也好過消失無蹤。

可盡管如此，沈司令回來的次數也是少之又少，大部分時間都是張副官來處理沈忱的事。

沈忱不喜歡與人正面沖突，就算打架也是極少數才會自己動手，他高傲的性格讓他做不到和人像野獸一樣撕咬。

那時的祝庭便是他手中最好的一把刀。

現在的祝庭問他，“為什麼變了？”

沈忱也不知道，也有可能他從來沒有變。

初三時他接觸到了他現在的美術老師，那人是個很和藹的白胡子老頭，沈忱第一次遇見他的時候他坐在湖邊寫生，而沈忱不想回家，便坐在椅子上看他畫了一下午。

之後要離開時，老頭和藹的問他，“要試試嗎？”

就這麼一試，沈忱徹底愛上了繪畫，他喜歡上了用藝術的方式去表達自己，去發洩情緒。

繪畫幫助他打發了大部分的無聊時間，帶他遠離那些暴力與黑暗的地方。

之後高二遇見謝意，那是第一次有人闖進他的私人空間，那是第一次沈忱在深夜時能聽到空蕩的别墅裡有另一個人的聲音。

沈忱從來都沒有變。

他以前隻是，太孤獨了。

沈忱推開身旁的祝庭，皺眉說道：“沒有什麼變不變的，以後你再欺負謝意那我們連朋友都不是。”

祝庭一直平靜的表情在這一刻徹底破裂，他咬牙，“你喜歡他？”

他眼裡滿是嘲弄與不屑，嗤笑道：“喜歡一個鄉下來的小土冒？還是喜歡一個平平無奇的bate？”

“沈忱，你的驕傲讓你能忽視謝意身上的缺點嗎？”

祝庭的話激怒了沈忱，他站起身直視祝庭，高傲的說：“我不喜歡他，也不可能喜歡他。”

沈忱的角度面對着背靠大樹的祝庭，沒有瞧見身後漸漸靠近的謝意。

謝意的腳步漸漸放緩，呼吸也漸漸放低，他看到了正對着他的祝庭臉上充滿嘲弄的笑容，“我知道，畢竟我們沈大少爺可是全世界都少之又少的S級Omega，又是京市有名的紅三代，謝意一個連信息素都不可能感知到的Bate怎麼可能配得上？”

心髒處微微的窒息感讓謝意忘記了如何呼吸，他隻怔怔看着面前沈忱的背影，不知在期待什麼，又或者是在害怕什麼。

但他還是清晰的聽到沈忱的話，“當然。”

那一刻，謝意恍然。

原來自己，

從來都是不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