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市,青山療養院。
青山療養院建在京市郊外的青山上,前院是一家規模很大的私人醫院,後山則是一座專門服務于特殊病例或者老年人的療養院。
來來往往的都是京市有頭有臉的人物,像後山療養院,身份地位不過都是不能入院的。
沈父和這裡的院長私交甚密,沈家人身體不适向來都是到這裡來就診,沈忱的外公患有阿爾默茲海默症,自從三年前就搬來後山的療養院,由專門的醫護人員看護。
清晨的陽光灑透過玻璃窗灑在病床上,謝意被刺得微微皺眉,恢複意識的第一反應就是痛,渾身上下都很痛,特别是腦袋和右手。
他眨了眨剛醒來有些模糊的雙眼,艱難地轉頭四處查看,發現自己應該是在醫院裡。
隻是和自己以往記憶中嘈雜擁擠的環境不同,這裡是簡單的單人病房,可與其說是單人病房,反而更像是環境簡單大方的酒店,設施完善,床邊還有一株剛嬌豔馥郁的百合花。
而自己的右手打起了石膏,綁的像根難以動彈的柱子,頭上應該也包紮過了,有些緊繃似的疼。
在記憶的最後分明是孫進猙獰的表情,他有些轉不過腦子,撐起身子想看一下周邊的情況。
可身上的疼痛讓他渾身無力,這時門外傳來了交談聲。
少年聲音清越而動聽,帶着禮貌詢問着另一人,“黃叔叔,我朋友大概什麼時候能醒啊?身上的傷有沒有其他大問題?”
另一人語氣和藹,聽聲音年紀大概是個中年男性,“已經沒什麼大問題了,隻是有些稍微的腦震蕩,右手這半個月别碰水也别提重物,都回去好好養養,差不多一個月就健健康康的了。”
少年似乎松了口氣,“那就行,這次麻煩黃叔叔了。”
謝意聽出了這少年的聲音是沈忱,他有些怔愣,沒想到自己最後是被沈忱救了,但想起自己給沈家帶來的麻煩,心頭一慌,不知道等會兒見到沈忱該怎麼辦。
兩人關系似乎很親近,黃院長也沒說什麼客套的話,還微微調侃了沈忱一句,“叔還是第一次看小忱你這麼緊張一個人,不錯不錯,我們小忱終于懂事了些,你爸看到你現在的樣子一定會欣慰的,我等會兒還得去查房就先走了。”
說罷,擡手拍了拍沈忱單薄的肩膀便離開了。
沈忱有些不服的想要辯解幾句,可想起自己昨晚上大鬧醫院急診的事情就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尖,難得在嘴上饒了人。
黃院長離開後,想起裡面包的跟個粽子似的謝意,他有些生氣又有些擔憂地推門進了病房。
恰好,跟正豎起耳朵偷聽門外動靜的謝意視線對了個正着。
謝意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喊了聲“沈忱......”之後就悶葫蘆似的閉了嘴。
沈忱看謝意還算是精神,已經沒了昨夜倒在地上人事不知,還被人開了瓢,一腦袋血的凄慘模樣。
擔憂的情緒淡了些,恨鐵不成鋼的情緒就湧了上來。
他一不高興,這腦子就跟不上嘴,嘴也完全不把門,怎麼氣人怎麼說,就是從小被沈父給慣得。
“喲,我們謝少爺還認識人呢?我還以為昨晚上那一酒瓶子下去,今早上就算不變成個傻子,也得高低整個失憶什麼的。”
謝意被他怼的有些尴尬,以為沈忱是在氣自己在王朝得罪了人,還和人起沖突打架,低着頭歉疚的說:“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給沈家招惹麻煩的......”
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沈忱打斷,“不是故意就是有意的咯?你謝意倒是長本事了,沈家給你的零用錢不算少吧,怎麼?看不上還是不夠用?還要你去王朝當服務員來賺錢!要真這麼看不上沈家的錢,你當初還接受沈家的資助幹什麼!?自己去賺啊!”
說到最後,沈忱顯然是火氣上來了,想到什麼說什麼,完全沒注意自己說出來的話有多傷人。
謝意本想道歉的話被沈忱噼裡啪啦的發洩全給堵在了嗓子眼裡,噎得他喉間發堵,嘴裡苦得像是吃了一百顆黃連,從嘴裡直苦到了心裡。
“我沒有那個意思,我也一直都很感激沈家資助我,給了我繼續讀書的機會。”
沈忱對于自己之前的話也有些回過味來了,看着謝意受傷的表情,他想要道歉,可從小就沒有人教他怎麼去直白的表達自己的感情,他隻會用撒潑耍橫來博取大人的關注,以此來獲取自己需要的東西。
他僵硬的說:“那些錢對于沈家來說就是些不值一提的小錢,你不用放在心上。”
謝意苦笑一聲,“我知道,但對于現在的我來說算得上是天文數字,所以等到高考完,我會自己離開去掙大學學費,沈家對于我的資助我也會一輩子銘記在心,大學畢業三年内一定會十倍奉還。”
這些錢對于沈家确實不值一提,卻是謝意和謝爺爺撿再多的瓶子也沒有辦法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