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打了個冷戰,身體蜷縮了起來,“冷,好冷......”
說完,眼睛一閉像是又睡着了。
沈忱從怔愣中猛地清醒過來,搖了搖謝意的身體,少年卻沒有一點反應。
沈忱慌了,手忙腳亂想要拿手機,卻沒想起右手被謝意死死抱住,一時抽不開手,隻能用左手别扭地掏出手機,撥打了張副官的電話。
電話接通,張副官還沒開口,他就急忙開口打斷,聲音帶着不易察覺的顫抖,“張副官!張副官,謝意,謝意發燒了,他好像暈過去了,我叫不醒他,你快過來。”
張副官冷靜安撫他的情緒,“我先打電話給醫院,讓安排救護車過去,我立馬跟着去醫院,你一個人能做到帶着謝意過去的對嗎?”
沈忱急急點頭,“好,你快打電話。”
說完直接挂了,生怕晚一點都影響救護車來的速度。
他就這麼别别扭扭地挂在宿舍高低床上的欄杆上,任由謝意抱着他的手,心裡全是茫然和慌張。
救護車來得很快,他卻覺得過了很久很久,整個身體都麻木到刺痛,下欄杆時還直接摔倒在地上,雖然不高,但也是實打實的屁股着地,尾椎骨一陣刺痛。
意識猛地清醒,顧不及屁股疼,趕忙一瘸一拐地跟上醫護人員的步伐。
直到兵荒馬亂地将謝意送到醫院,打上點滴,沈忱才終于能夠松口氣,坐到病床旁,看着睡得安穩的謝意,他有些氣憤地擡手捏住他高挺的鼻梁,“我跑得快斷氣了,你居然還睡得這麼安穩。”
病房門猛地被推開,一個七十上下的老人快步跑了進去,嘴上還喊着,“阿忱,阿忱......”
沈忱擡頭看去,就發現是外公,高興地迎上去,“外公!”
“哎!”宋外公應了一聲,拉着沈忱上下左右的看,“我的乖阿忱,怎麼跑醫院來了?是不是不舒服啊?快給外公看看。”
黃院長跟在身後進了屋,有些無奈的說道:“你外公聽到你來了醫院挂号,都不聽人說完話,急匆匆地就要跑着來看你,你看,攔都攔不住。”
沈忱笑着抱住外公的手臂,将老人扶着坐到沙發上。
整個沈家宋家都很寵他,但要說最疼他的當然還得是外公,他小時候甚至三分之二的時間都是呆在外公家裡的,隻不過他初一時外公查出來得了阿爾默茲海默症,為了不讓家裡操心就自己住到療養院來了,不過沈忱一個月也會來看他四五次,有時候一個星期都要來幾次。
“外公啊,不要跑這麼快,摔倒了怎麼辦?我沒事的,”沈忱指了指床上的謝意,“是我同學發燒了,我送他來醫院。”
宋外公擡手拍了拍沈忱的腦袋,“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說着轉頭朝病床上看去,這一看,就直接愣在原地,半晌才回神,眼眶中滿是眼淚,激動地站起身朝着病床就跑去,“寶兒啊,我的寶兒,你來看爸爸了是不是?”
沈忱想起拉他,卻被他一把甩開,沈忱沒想到外公會這麼激動,趕忙起身扶住他,“外公!這不是媽媽!這是我的同學!”
宋外公激動地上前拉住謝意的手,“不!這就是我的寶兒!”
床上的謝意聽到吵吵嚷嚷的聲音,被吵醒了,微微睜開雙眼,第一眼,就看到了床邊的沈忱,臉上不由露出一個笑容,嘴角的酒窩也淺淺地陷了進去,“......沈忱。”
在救護車上他其實清醒了一次,清楚的感受到身旁的沈忱死死抱住他的手,渾身顫抖,聲音也抖,對着他小聲說着話,“......隻要你醒過來,我們就和好好不好?謝意,不要燒成傻子好不好?”
沈忱聽說過有人燒到四十度就有一定幾率會變成傻子,剛才剛上救護車,護士就先給謝意測了一□□溫40.6°,聽到這個數字,沈忱都快被吓傻了,完全不敢想象,今天又是放假,如果一直沒人發現,謝意會不會真的變成一個傻子。
宋外公看到謝意睜開眼睛和臉上的酒窩,更激動了,死死抓着謝意的手不松開,淚水順着臉上的皺紋蜿蜒而下,他哭得傷心,偏偏臉上還帶着一絲笑意。
“寶兒!這就是我的寶兒!眼睛,酒窩,一模一樣,寶兒嗚嗚嗚嗚嗚嗚,你回來看爸爸了是不是?”
沈忱被這句話一下釘在了原地,第一次低頭仔仔細細地打量謝意的長相。
他顧不及還在醫院裡的謝意和外公,沈忱出門打了出租車快速趕回家。
一進門,跌跌撞撞快速朝着三樓最角落的房間裡沖去,大門‘砰’的一聲重重撞擊到牆上。
被他狠狠踹開的房間最中央,是一張占據整面牆的結婚照。
上面的女人靠着男人笑得甜蜜而幸福,杏眼酒窩,漂亮極了。
沈忱再也撐不住身體,跪倒在地上,茫然而無措地擡頭死死盯着自己的‘父母’。
很久很久之後,發出一聲似哭似泣的嗚咽聲。
“為什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