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妹妹之外,這裡還有一點。”範意探出手,輕輕地把筆記本翻了個頁。
他的手指又白又長,在5月31日那天的文字上點了點。
“爸爸不見了,”範意說,“那麼昨天宣布規則的人是誰?”
“今早給夏橙打電話的人又是誰?”
幾人面面相觑。
方夏青思考着:“也就是說,有人冒充了父親這個角色?”
範意:“大概率是這樣。”
姜遲臉色難看:“如果日記上記錄的事情是真的,真正的父親去了哪裡?”
“目前還很難下定論。”
範意把日記翻到昨天的日期:“但線索一定就藏在這棟房子裡……藏在那兩姐妹身上。”
在衆人沉思的間隙,他迅速在心中把部分日記轉換為時間線。
5月23日,姐姐說,找到了和妹妹一起玩捉迷藏的辦法。
妹妹大概率是姐姐幻想出來的童年夥伴。姐姐想和妹妹一起玩,很有可能在私底下做了某種招靈遊戲。
而5月23日到5月31日期間,風平浪靜,日記内容是無關緊要的日常生活,妹妹也沒有任何“活”過來的迹象。
5月31日,父親失蹤。
6月1日,範意等人來到這個怪談空間。
這一天,姐姐若無其事地和妹妹上學、放學,好像完全忘記了父親失蹤這件事,并真正地把妹妹當成了自己的同類。
……失蹤的人,真的隻有父親嗎?
範意淺淺評價了一句:“好割裂的内容。”
現在線索太少,疑點太多,就算他們幹讨論,也讨論不出個所以然來。
幾人又聊了幾句。
裴櫻提議:“日記的事暫且擱置,應舀的死還是個問題,這樣效率太低,不如大家分開找找其他地方,發現了什麼就記下,或者帶走,留到中午一起研究。”
這回沒人拒絕,隻有姜遲微微蹙眉:“你是想分頭行動?”
“不,”裴櫻說,“分為兩組,就按房間來。”
“臨昕橘和葉瑰一起,我們三個一起,調查時不要離得太遠,出了事也能互相知道。”
她問:“這樣沒問題吧?”
姜遲這才表示同意。
“我們去浴室裡看看好了,”方夏青也說,“昨天我們把小廳都轉了一遍,隻有浴室沒人去過。”
“然後再去客廳和廚房看看,有沒有像小卧室那樣,多了或少了東西。”
姜遲想了想,覺得有道理:“行。”
說完,他又去問範意:“你們呢?要留在小廳,找找這邊的端倪嗎?”
“可以,”範意直接應下,他回視姜遲,“但日記本要留給我,我還得再看看。”
姜遲:“可以。”
他走出房間,回頭沖範意笑笑,卻不達眼底,想必還在對剛才的事情耿耿于懷。
“那就祝你我都能夠好運。”
*
等其他人都離開後,範意沒有立即動身。
葉玫上前幾步,輕輕拉上屋門。
他問:“有什麼不方便講的發現嗎?”
“有,”範意掂了掂留在他手裡的筆記本,“日記缺頁。”
這種活頁筆記,隻要把活頁環打開,就可以随意取出想取的那頁,不會留下任何痕迹。
葉玫挑眉:“說說?”
範意把筆記本翻到封面,手指慢慢摩挲着上頭畫着的圖案,說:“内頁隻有六種類型,少了一種顔色。”
筆記本的封皮上畫了一朵七色花,上面塗着七種顔色,分别對應着筆記本内部花花綠綠的活頁款式。
按理來說,應該有七種花紋不同的内頁。
現在卻獨獨少了紅色的部分。
葉玫緩緩點頭:“看起來是小孩子會喜歡的東西。”
“嗯,”範意說,“所以我想出了兩種可能性。”
“一、姐姐不喜歡紅色,所以把日記裡紅色的部分都拆了下來。”
“二、有人不希望我們得知紅色部分的内容,于是拆下藏了起來。”
葉玫問:“你覺得是哪種?”
範意沒第一時間回話。
他頓了頓,接着目光越過葉玫肩頭,靜靜地看向葉玫身後那隻擺在床邊的洋娃娃。
娃娃金發粉裙,笑容燦爛,與昨日他在電視機中看到的模樣如出一轍。
“第二種。”範意說。
他走過去,把洋娃娃抱起來。
娃娃的身體沉甸甸的,捏起來手感非常奇怪,裡面不像塞了棉花,倒更像是……
大米。
範意将娃娃的裙子掀起來,目光微凜。
“果然,”範意捧着娃娃,轉給葉玫看,“老闆,這娃娃的後面被剖開過,重新縫了紅線。”
縫好的紅線沒有裁斷,而是一圈圈纏在洋娃娃的身體上,被裙子遮擋,無法從表面察覺。
“以米為五髒,用線作血管,”範意放低聲音,“有人在給這個洋娃娃‘賦生’。”
“她們的遊戲,從頭到尾都是‘一個人的捉迷藏’。”
葉玫輕笑一聲:“你認為其他人都沒有注意到洋娃娃的異樣嗎?”
範意:……
又到了他最讨厭的換位思考環節。
範意說:“不,他們調查過小卧室,按理來說,會比我清楚。”
“正因為他們發現有問題,所以才不會輕易去碰。”
“就像放任夏橙離開一樣,他們在等,等待着洋娃娃自己出現端倪。”
葉玫歪頭:“如果單是這些東西,你沒必要特意避着人,私底下和我講。”
“我還以為你會把昨晚發生的事告訴他們。”
範意斜看他一眼:“誰知道呢。”
他帶着洋娃娃,在小卧室裡踱了幾步。
洋娃娃的眼睛随着範意的移動而轉動。
範意一靜。
洋娃娃沒在看範意,而是一直緊緊鎖着一處,就算背過身去,也努力地将視線往外轉,不曾移開。
仿佛在給他暗示。
範意認真思索了一會兒,決定将娃娃放回原位,擺動頭部,若有所思地順着洋娃娃的視線一起看。
範意觀察片刻。
“枕頭,”他說,“娃娃在凝視枕頭。”
葉玫挨得近,他貼心地替範意扯過床頭的羽絨枕,遞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