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睹了一切的裴櫻:……
或許洋娃娃怎麼也不會想到,打敗它的不是鹽水,不是小刀,更不是硬币,而是一條條提前貼在地面上的強力雙面膠帶。
是什麼時候貼上去的?
先前走廊都是水,範意根本不可能在那時往地上做手腳。
隻能是趁着新燒的洋娃娃還未複蘇,走廊的水剛剛褪去時,範意假借撿硬币的名義,完成的布置。
所以硬币隻是障眼法,讓洋娃娃分散注意力的同時,也避免它去注意地面上的異樣。
當然,也有很大概率被娃娃發現。
這種冒險的法子,是範意的風格。
裴櫻:……
裴櫻:“還能這樣。”
範意把水果刀踢開老遠,重新把硬币收回口袋裡。她和葉玫跟在範意後頭,繞開了瘋狂掙紮着的洋娃娃。
這究竟是什麼質量的膠帶,粘這麼牢……
幾人經過浴室門口。
消失的浴室重新出現,推拉門正開着,範意用餘光瞥了眼,浴缸溢出紅色的液體,如血與水混合般潑灑一地。
而在浴缸中間,靜靜地躺着一個人。
是夏橙。
她的長發披散在水裡,破破爛爛的衣服被血水浸飽,身體被紅線縫住,一點一點往外漏着大米,被洋娃娃刺穿過的傷口觸目驚心。
妖冶而詭異。
範意沒有多看,還拉上了浴室的門。
看來,夏橙在離開之後,就因為違反規則的優先級而受到了懲罰。
她安靜地沉眠于浴缸中,就像個與她等身大的洋娃娃,永遠停留于此。
進入小廳後,範意第一眼就發現,他原本放在置物架上的小台燈不見了。
書房門虛掩着,從中透出隐隐約約的燈光。
範意徑直上前,小心翼翼地拉開了書房門。
小台燈正亮在書桌的角落,燈下擺着一隻魔方,似乎被精心布置過,旁邊躺了一束枯萎的花。
聽到他們的動靜,蹲在旁邊的姜遲擡起了頭。
姜遲臉色蒼白,面色平靜,仿若什麼都沒發生過般,撿起掉落在他面前的日記本,撐着膝蓋站起來。
姜遲在他們之前開口:“你們怎麼回來了?”
範意眼睫微顫,遮住眼底翻湧的懷疑,故作平靜道:“我還沒問你,這麼久不過來彙合,是反悔了嗎?”
說完,他又問:“方夏青呢?”
姜遲自動忽略第一個問題,神色黯了黯:“他啊……”
他把筆記本遞給其他人:“你們先看看這個吧。”
範意站在原地,沒接。
姜遲一下就明白了範意的想法,他苦笑道:“怎麼,臨昕橘,你懷疑我?”
範意點頭:“無可厚非,你回避了我的問題,你們的行為也非常可疑。”
姜遲發現自己無法反駁。
他捂了捂臉,手臂無力地垂下,自嘲似地扯了扯嘴角:“好吧,你說得對。”
他不準備打消範意的懷疑,也沒有為自己辯解,讓幾人心中的石頭又沉了幾分。
姜遲總喜歡多想,并根據自己的想法推斷出一個壞的答案。
如果姜遲沒有問題,恐怕他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先澄清自己身上的疑點,再會反過來質疑範意,确認他們有沒有問題。
範意用審視的目光打量着姜遲。
白天的夏橙,也是這樣。
明明已經死去,卻還裝作正常人的模樣,和他們一同尋找線索,雖然露出了破綻,卻沒有對他們動手。
晚上就變成了可怖的詭物。
“……”
姜遲忍不住了:“别這麼看着我啊,與其把時間浪費在我身上,不如去找找方夏青。”
“我一回頭,他就不見了。”
他重新蹲下,把日記本放到地上,輕輕往範意腳邊一推。
“臨昕橘,”他說着,慢慢挽起右臂的袖口,形容憔悴,“之前懷疑過你的事情,我很抱歉。”
他的手臂,被紅線縫了針。
紅線一圈圈纏繞在胳膊上,底下的部分不像真實的皮肉,更像洋娃娃身上的棉布,侵蝕着他的大半皮膚,正在往姜遲的全身擴散。
等到那時,他會徹底變成一隻娃娃。
盡管心中早有準備,可看到這一幕,裴櫻仍舊出了一堆冷汗。
……果然,懸着的心終于死了。
姜遲往後退了一步。
“去找方夏青吧,”姜遲看到了範意身上挂着的鑰匙,又多嘴一句,“出去後,記得把門鎖上。”
範意默了默:“你什麼意思?”
姜遲指指手臂上的線,拆掉一點,大米漏了出來。
他說:“就是這個意思。”
“被抓住的人要當鬼,非常不幸。”
範意彎下腰,撿起姜遲推過來的日記本。不用想,什麼肯定多了不少新内容。
他問:“是方夏青嗎?”
範意想問,他變成這樣是不是方夏青做的。
姜遲嘴唇泛白,還未完全被詭物的思維侵蝕的他手指緊攥到發抖。
他沒說話,看向台燈下,六個面皆被人為打亂的魔方。
他閉了閉眼:
“你是剪刀,我是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