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前幾日的對外招募,背城軍已挑選出符合入伍的男子,并例行對每個應招者進行檢測,給邵州留下一部分耕作勞力,選出了相對身強力壯、靈活敏捷的青年編入行伍。
“讓沒經過訓練的士兵上戰場,和白白送死沒有區别。”祝續玖朗聲說道,他也同新兵一樣身着甲衣,面容冷肅,立于校場中央。
他身前站着數十名傳令的背城軍,将他說的話一級一級往下傳達指令,從新兵前方傳到後方,讓數千人都能聽到他說的内容,後續還會貼出告示,張貼到軍營各處,以便士兵查閱。
官府招募來的邵州青壯男子足有幾千人,他把這些人分作五營,合為一軍。
他聲音響起來的時候,沈缇意就在不遠處背靠門扉,側目看着他操練士兵,為防産生騷亂,一小支背城軍佩了劍,分散在四周看守。
“若在平日隻當訓練是走馬觀花,敷衍了事地練些花拳繡腿假功夫,臨陣殺敵時就是想用也使不出來,真正與敵軍搏擊時如何得勝?因而,平常錘煉就要拿出殺敵的陣勢來。”
祝續玖說完這句話,明顯聽到了一些雜音。
他話音一頓,看向雜音的源頭——第二排正中有個體格魁梧的壯漢不滿地豎起了兩道濃眉,雙眼不斷瞟着他的方向,臉上滿是愠色,嘴裡煩躁地低罵着,響動越來越大。
祝續玖又看了看那人周遭,見人人都恨不能避而遠之,而他身旁的人間或神氣地一瞥其餘新兵,偶爾故意挑起事端,被欺淩的人俱是敢怒不敢言。
這是個刺頭兒。
“怎麼,這位兄台有什麼異議麼?”祝續玖徑直撥開排在壯漢面前的人,微擡起頭看着那壯漢。
那漢子冷哼一聲,他左右掃了一眼,約莫是看今日的正規軍來的少,邊上那高高在上的公主也不理睬,弟兄都在,總歸雙拳難敵四手,便嘲道:“你是從哪裡冒出來的野雞統領,敢命令老子,老子在這片地混了十幾年,沒有人敢不聽我的,你算個屁?”
“是,”祝續玖不僅不惱,還對他微微一笑道:“我來到此地不過半月,論年頭,的确不比兄台資曆深厚。”
“不過,”他話音一轉,“是你自願來應招,公主既然選擇了我,統領這個位置,自然也該換個人坐。”
“你什麼意思!”那大漢非但沒聽到祝續玖乖乖示弱,反而給他當頭一棒,不由怒色更甚,當即撸起袖子,一拳砸向祝續玖面門。
祝續玖側頭避開,縱身而上,一拳正中大漢胸口,他膂力剛強,大漢的身子一晃,衣領已被他用手抓住。
他再臂膀一沉,将大漢的上身掀得折了下去,緊接着右臂橫架在他後頸,臂上使力,将大漢的頭直壓下去,越壓越低,前額幾乎觸及地面。
“服不服?要服我,就讓你起來;不服,就等你自個把我臂力卸開。”
那大漢被箍得頭臉發紅,“呼呼”喘着粗氣,手腳掙紮動作越來越小。
兩人手上皆無兵器,全憑各自拳腳功夫,他們比試聲勢頗大,周圍的人都自覺讓出地方,就怕殃及池魚。
“服,祝統領,我服......”那大漢使勁扯着嗓子斷續喊道。
他說完這一句,祝續玖才依言将他放開。
那大漢面上通紅,倒在地上大口平複着呼吸,跟他一起應招的那夥人急忙趕過來,把他扶回隊伍裡去。
“誰能把我打服,這位置讓給你坐。”剛打完一場,祝續玖卻沒多大反應,連氣息都不亂分毫,跟那漢子打一架對他來說就好像進食飲水一般輕松。
這一場單方的碾壓下來,沒有人敢再出聲。
“今日要訓練的第一項,是弓箭科。從此刻開始,要注意我手上的動作,聽清楚我說的話,明白嗎!”祝續玖喝道。
“明白!”新兵們齊聲回道。
“拿到一把弓,你要做的第一步是審弓矢,了解弓箭的構造,檢查所用之弓是否牢固、箭嵌有無松動、箭杆有無彎折;再者,估量弓弦拉力,再調節弓弦的松緊,以此來選擇不同長短、輕重的箭矢。”
“第三步,也是最為重要的一步,便是先學持滿,即隻練彎弓而不搭箭,先從練拉力開始;其次,是步法......”
沈缇意正旁聽着,祝續玖倏地搭箭挽弓,擺出個頗規範的姿勢來。
她觀這人前腿似橛,後腿似瘸,後腳随箭改移,左眉尖直對右腳尖,兩腳丁字不成、八字不就;又瞧他前手如推泰山,後手如握虎尾,前後直正,開弓稍慢[貳],放箭時加緊,一箭過後,正将百步開外的一片柳葉射下。
“嚯,百步穿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