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之間,大雪覆蓋了整座長安城,雪花鋪天蓋地而來,又一陣狂風席卷而來,便是漫天白紛紛。
雄偉闊麗的霸城門,複盎門,章城門以及連綿千裡的城牆都淹沒在茫茫雪色之中。
天邊朦胧,雪霧似紗。
天是無邊的灰,雪是斷續的白,茫茫白色天地,裴瑛抱着妹妹,艱難卻倔強地往前走着,渾身都落滿了雪。
到處都有宮人,他自己的神志也愈發不能清醒,步子也越發踉跄,眼前是一片接着一片的白。
他四處環顧,眼見迎面而來,便是一隊巡視宮中的羽林郎,他忙閃身一躲,帶着她躲進了一處偏僻的宮室。
宮室久不曾住人,今已灰塵遍地,各處都結着殘破的蛛網,在漏進來的寒風中瑟瑟發抖。
裴瑛抱着她,踩過破碎的生着枯草的石磚,眼前又一發黑,他遂靠着冰冷的牆緩緩滑落在地上,而她依舊安安穩穩地躺在他的懷裡。
體内一次比一次洶湧的潮水沖擊着他殘存不多的理智,而身體發熱得幾乎像是在烈火裡炙烤,可懷裡的人卻冰冰涼涼,就像是解毒的良藥一般。
讓他忍不住抱緊了她。
他低頭看了看懷裡的妹妹,她的眉眼是那樣好看,泛紅的臉頰如同染上晚霞的顔色一般,他神思恍惚了一瞬,蒼白的指尖忍不住朝着她的臉撫去。可是就在行将碰上的那一瞬間,他的手瞬間就撫上了長劍。
手心毫不留情的滑過鋒利的劍刃,手心登時多了一條鮮紅的血痕,血珠迸濺,濺在了處在半昏迷的女子的眼睫之上。
“不……”
裴瑛短暫恢複了一絲神志,可是就在他準備起身之時,又是一波更為洶湧的潮水猛地沖擊過來,他咬牙忍住,已經迷離混沌的眼眸清醒被一寸一寸吞噬,他的手緊攥成拳,骨節都泛起了白。
“不能這樣,她還在這。”
他的目光再度挪上已經染血的長劍,他拿起來,鋒利光滑的劍身照出他蒼白的面色,以及混沌的眼眸。
他劍尖對準自己的腹部,可是就在行将刺入的那一刻,手卻被握住了。
冰冷與熾熱交織着,奏響冰與火的歌。
“哥哥……”
女子緊緊攥住他的手,不讓他刺下去。
長劍墜地,響聲清脆,灰塵飛揚。
女子流下淚來,盈盈的淚光瞬間叫裴瑛呼吸停滞。
“疼嗎?”她拿起他冰冷的手來,指尖緩緩滑過他的傷口,淚水順着她的臉頰落下,墜落下來。
“我……”
裴瑛隻怔怔地看着她,喉嚨的幹澀感叫他什麼也說不出拒絕的話來。
她垂下頭去,黑色的發滑落下去,绯紅色的衣襟也滑下去,那雪白圓潤的肩頭瞬間刺痛了裴瑛的眼睛。
這是她的身體。
非禮勿視,他立刻回過頭去。
可是,下一刻,他的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像是秋風中行将凋零的樹葉一般。
她吻盡他手上的鮮血,而後吐出小舌,舔舐着他的傷口。
他的眼睛一點一點混沌起來了,薄唇抿成一條線。她擡起淚眼朦胧的眼睛,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