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粥不多,易钊沒一會兒就喝完了,一口灌掉了旁邊的清水,他簡直快按捺不住想要發出一聲滿足的喟歎的沖動。
不過看見一邊仍閉着眼睛的男人,黑色的短發比自己長不了太多,穿戴整齊妥帖,閉着眼端端正正的坐着不動,都能清晰感受到從其身上散發出的壓迫感,一個不好的猜測立刻湧上心頭。
被監視了?
畢竟自己就是一個來路不明的人,因為吃到美味食物的愉悅的心情被沖散,易钊又恢複了警惕的狀态。
他按照醫生的話沒有去管餐具,他拿過控制器,發現這其實更像一個老年機。
方方正正的顯示屏上正閃爍着‘進食’兩個字,底下還有‘退出進食狀态’的字樣。
剛才醫生說會有專門的‘蟲’來收拾,那怎麼才能讓‘蟲’知道他已經吃完了?易钊正思索着,就進來了一個‘人’,他穿着件疑似工作服的衣服,迅速收走了盤子,甚至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
易钊疑惑對方是如何知道自己吃完的,這個房間裡是有類似監控一樣的裝置嗎?易钊不敢多想,甚至不敢再多看手裡的控制器,他試探性的觸碰了‘退出進食狀态’的字樣,病床果然緩慢的變回原來的狀态,還能觸屏,看來是高級老人機。
溝通隻會暴露他一無所知的狀态。
他理了理被子,調整了一下姿勢,閉上了眼睛,看似是準備睡覺,實際上他腦子正飛快地轉動着,思考着他目前的處境。
親切和善的醫生,整潔寬敞的病房,美味的食物,迅速出現的‘蟲’,一言不發的男人。
他是被優待着還是被監視着?
他仔細回想來到這裡之後遇到的一切。
原始的森林,被蟲子咬傷,食物中毒,全是陌生生物和蟲子的林子,奇特的飛機,這些讓他意識到自己可能已經不在地球上。
還有停止生長了的胡須,第一次被咬傷之後再也沒有出現中毒的迹象,同樣處理果子的方法同樣的份量,第一次痛暈過去,第二次沒有,兩天高燒,獲救是迷糊間聽見的話...
‘雄蟲’
他幾次聽見了這個詞語,是自己理解的雄蟲嗎?還有剛才那個被醫生成為‘蟲’的‘人’。
如果這個地方的‘人’都是蟲子,由蟲子進化而來,林子裡的原始的蟲子出于對高等蟲的恐懼不敢随意發出攻擊,而自己被誤認成了‘雄蟲’所以幸免下來,這麼解釋倒是解釋得通。
等等!他究竟是被誤認成雄蟲,還是真的變成了所謂的雄蟲?
停止生長的胡須,不被蟲子攻擊,對果子毒素産生的耐受性,那碗奇特美味的粥。
他認真回想着所見到的三個‘人’,他們的臉似乎也都是光滑沒有胡須的。
易钊有些淩亂,要不是考慮到自己正在‘睡覺’,他真想用力摸摸自己的下巴,看看過去的五天時間裡有沒有長出胡子。
蟲,他仔細的咀嚼這個字,有些不敢确認,雄蟲雌蟲,他真的來到蟲子的世界,變成了一隻‘雄蟲’嗎?可目前見到的三個‘人’都和蟲子沒有任何的相似之處。他不敢斷定,他需要知道更多的信息。
想通這個,他開始思考另一個問題,為什麼自己這樣一個無端出現沒有任何的身份信息且的人會受到這樣的優待,按道理應該被關在警察局才對,而不是被送到什麼醫院,住這麼高級的病房。
他是有什麼特别的地方嗎?想到醫生對自己親切甚至是有些誠懇恭敬的态度,難道是因為自己是所謂的‘雄蟲’,因為是雄蟲所以可以不管自己的來曆,雄蟲之于這個地方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存在?自己被誤認成雄蟲是因為真的和他們本地的雄蟲相同到了醫院也檢查不出異常還是他有着隻有雄蟲才有的特征?
沒有一個問題能得到答案,易钊表面上的額頭平靜安詳地舒展着,心裡的額頭已經皺得可以夾死一隻蚊子。他希望房間裡那個閉着眼睛坐得穩穩當當的男‘人’真是來監視自己的,平白無故受到的優待讓他有些不安。
自己所知的信息實在太少,他得不出任何可以支撐着自己做出行動的結論,現在自己還能假裝睡覺來逃避現實,醒來之後又該如何面對這個陌生的世界呢?
實話實說?他來自地球,因為飛機失事意外來到這裡,不是所謂的雄蟲,是一名普通的人類男性。不說暴露自己異類的身份之後會遭到怎樣的對待,這個身份和經曆能否被信任都還是未知數。
僞裝成一名本地雄蟲?除非自己變成植物人不能說話,不能行動,不能溝通,不然憑目前憑他對這個世界的了解,暴露隻需三秒鐘。
假裝失去了全部的記憶?一個來路不明聲稱失憶的人的可信度有多高?
易钊設想了種種方法,難的手心都出汗,權衡利弊之下,做出了最後的決定。
不承認不否認,先借雄蟲的身份用着,等了解到足夠多的信息,弄清狀況再做打算。
但如果發生什麼特殊情況,導緻他提前暴露,那就裝傻裝失憶裝燒壞了腦子,不過假如真到了這份上,他得被動的被發現異常,把出現異常的原因的想象空間留給别人。
做好最後的決定,易钊松了口氣,精神逐漸放松下來,死裡逃生三次,他已經被鍛煉出足夠強大的心裡承受力。
原本隻是裝睡的他,慢慢的竟然真的睡了過去。
——
戾睜開了眼睛,雄蟲掩飾的很好,但戾仍然發現了易钊被稱作‘雄子’那瞬間眼裡閃過的驚愕,他在掩蓋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