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有雄蟲不期待上場嗎?
易钊聽到一陣喧鬧,在心裡給出答案。
——沒有。
那自己能成為這唯一嗎?
——不能。
綠色的數字沒有消失,在昏暗中構成一個個綠色的光環,雄蟲的位置視野佳,能将整個觀衆席盡收眼底。
對應編号的雄蟲似乎已經有了動作,易钊再是不情願,也隻能跟着起身。
“上将,走吧。”
說完,兀自踏上樓梯。
同時,随着雄蟲們的動作,中央的位置悄然升起一隻半圓形透明展示櫃,将将圍住半個場地。
在易钊之前,已經有七八隻蟲子到達中央,有的走到櫃前,有的近距離打量起雌蟲,但都暫時沒有動作。
易钊原以為在黑暗的地方待了這麼久猛地站到光下會有些不适應,但其實并沒有,他先是習慣性地在邊緣的位置站了一會兒,接着才走到展示櫃面前。
第一次,他仔細的觀察起這些玩意,迅速在心中盤算。
按照介紹的規則,雄蟲們不隻有一次上場的機會,上場的時候他環顧了整個觀衆席一眼,發現最大的編号以六開頭。
而一輪每場十分鐘,如果按照一批五隻蟲子的大小,至少需要兩個小時才能結束第一輪。
雄蟲果斷的排除這種可能,那些雄蟲看起來十分鐘都難以忍受,更别說兩小時。
那麼隻剩下兩種情況:
一:如果一批隻有五隻,絕對會有一部分雄蟲無法上場。
二:往後上場批次的雄蟲數量會逐漸增加。
餘光中,有蟲子從展示櫃裡取出什麼東西,易钊沒有理會。
道索家族真的會讓遠道而來的尊貴客蟲連下場的機會都沒有嗎?那些沒有被抽中的雄蟲會被怎麼安排?
雄蟲腦子裡閃過黑漆漆的觀衆席,後背一陣發涼。
如果是後者,上場的雄蟲越來越多,而雌蟲隻有那麼一隻,一場卻隻有十分鐘。
會争?會搶?
貴族的私密聚會在終端上查找不到任何信息,易钊沒有任何可供參考的例子,對于接下來會發生的事情他毫無頭緒。
挑選道具的時間不宜過長,勉強在腦子裡理了理思路,他取下一隻精美的匕首。
伊伽羅雄子的偏好有目共睹,不是鞭子就是刀子。
易钊回頭,看清眼場景的那一刻,瞳孔倏地放大幾分。
一對巨大的藏青色翅膀正在他的面前緩緩打開,很快便橫跨整個場地,而它們的中間,隻是一具相對嬌小的肉身,這是恍若電影特效般的一幕。
察覺到自己輕微失神,易钊定定神,繼續佯裝着驚歎,握着匕首不自覺地走向這對甲翼。
遠看不知道,等走進了,在耀眼的白光下,他才發現,這對翅膀上的每一張甲片都覆滿了細密繁複的花紋,藏在堅硬的甲面下,隐隐有什麼東西在當中流動着。
意識到這是什麼東西,一股帶着驚悚的戰栗從他的腳底闆竄上天靈蓋。
易钊手指尖在發涼。
“雅菲蟲,以其獨特的蟲翼而出名。絕大部分蟲子的蟲翼主要功能是飛行及平衡身體,雅菲蟲蟲翼因為接受了來自雌蟲背部延伸出的神經與血管,靈敏度大大提升,同時為了保護脆弱的神經與血管,進化出了極度堅硬蟲甲,僅次于紮菲利亞蟲。”
第二個環節提到過的内容在雄蟲的腦子裡浮現。
更具體的他記不清了,隻記得最後得出的讓蟲不寒而栗的結論。
“收藏與觀賞價值極高。”
這場宴會的考驗究竟是什麼?
是讓易钊虛與委蛇,應付那些惡心的交易?
是讓戾在衆目睽睽之下屈辱地伏在雄蟲□□?
不是。
是讓他們親手拿起匕首,給一隻無辜的雌蟲處以淩遲之刑,刨他的肉,放他的血,一刀一刀割去他的驕傲。
雌蟲已經失去了靈魂,接下來将由他們殺死他□□。
手中的匕首像烙紅的生鐵,燙的易钊掌心生疼。
“我要這一片。”
一道聲音傳進他的耳朵,像挑選一塊兒點心那樣自然,帶着輕快的愉悅和期待。
接着,這對藏青色的甲翼便輕輕顫了一下,一根刺眼的紅線飛快從易钊眼前掠過,掉落在地面上成了一個個鮮豔的紅點。
“等一下。”
他一瞬不瞬的注視着蟲甲,仿佛自言自語,聲音不大,卻剛好阻止了紅點的擴散。
就是錯覺一般的,覺得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一瞬。
因為這短短的三個字,四周的空氣被排幹,雄蟲忽略掉那些明裡暗裡讓蟲窒息的注視,擡起沒有握住匕首的那隻手,搭上蟲翼。
他的手掌輕輕貼着冰冷的甲片,感受到底下流動的溫熱,一寸寸的,緩緩移動步子,最終來到它們起始的地方。
細細摩挲着這裡,感受到堅硬與柔軟的奇異的變換,雄蟲嘴角牽起一個詭異的弧度。
忽然,雄蟲手指驟然發力,雌蟲全身狠狠一顫,易钊嘴角的笑容猛地擴大了。
他手上的力道沒有絲毫放松,那五根手指幾乎要陷進血肉裡。
豆大的汗珠從雌蟲額頭滾落,他全身止不住地發顫,裸露的背部泛起一層亮晶晶的汗水,即使這樣,雌蟲依舊沒有發出一點兒聲音,筆直的脊背沒有絲毫的彎曲。
半晌,雄蟲松開手,因為用力過度,手掌有些微微泛白。
“我要買下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