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芊秋打量一眼四周,低聲說:“她沒瞞着我,晨起就求我救她,未曾想二郎什麼都做好了。”
李芊秋似是不忍:“是我低估了她的手段。她是二郎生母臨了前的執念,二郎待她寬宥也是指不出錯處。”
宋禮鶴少時在京城,幾乎不在生母薛巧顔身邊,五郎宋禮钰年歲小,始終頑皮,不如白皎妥帖,薛巧顔很疼愛白皎。
薛巧顔的死至今也是宋禮鶴的執念,隻能将生母亡前遺言做好。
李芊秋牽着林黛微涼的手:“白皎觸怒大郎,待大郎警醒過來,絕對輕饒不了。我告訴你這些,你也能明白,二郎絕不會見死不救,眼下你可不能與二郎争執,生出嫌隙才讓白皎鑽了空子。”
林黛眼神飄忽一瞬,很快鎮定下來:“多謝你來提醒我。”
李芊秋輕歎一聲:“大郎剛要納妾時,我心中也是萬分煎熬,誰再大度,又能容忍心愛之人惦念着那麼多人。不過隻要忍着,日子長了,也就什麼都不怕了。”
二人分别時,李芊秋拍拍林黛手掌:“好在二郎品性很好,就算納妾,也不會虧待你,你可不要與他争個頭破血流。”
林黛應下:“我明白。”
回院子的那段路,讓林黛拖的格外漫長,春桃也難掩沮喪:“這日子怎麼瞧着要越熬越苦了。”
林黛勸春桃,也是勸自己:“想開點。”
春桃:“這樣的婚事,誰願意高攀誰攀去!若是嫁個平常郎君,何至于要愁郎君納妾的問題。”
林黛長籲一口氣:“是啊,怎麼就偏偏纏上我了。”
宋禮鶴未去施針,在房中撥弄琴弦,林黛沒有聆聽的打算,早早上榻睡下。
林黛聽見他的腳步聲,心中歎息一聲。
她的年歲也不大,在外闖蕩這些年,許多事都經曆過,唯獨在情愛上一竅不通。
她接觸過很多粗人,與傳聞中将劍練到極緻的俠客切磋過,她是姑娘,不免要與很多郎君有些接觸,可她心如止水,沒起過什麼波瀾。
或許是與宋禮鶴太過親密,又常被人冠以“夫妻”之名,歸屬感不知不覺拴住她,才會常讓她心中生出一絲眷戀和失落。
可她在這場婚事上,沒有一絲掙紮的餘地。
管事嬷嬷那裡留着她的手下,她沒有将他們的命視若無物,說走就走的決心。
眼下除了忍,沒有别的法子。
宋禮鶴忽然提起:“今日的事,你都知道了。”
林黛:“聽說了。”
宋禮鶴:“的确是白皎所做。”
白皎才下手便後悔了,她知宋禮鶴身邊多的是暗衛,得手的機會微乎其微,指使的丫鬟還未動手就被她叫停了。
白皎胸悶氣短,不想再待下去,便早早離席。
隻是沒想到丫鬟會錯意,在白皎走後擅作主張行動起來。
聽宋禮鶴三言兩語說完,林黛敷衍道:“原來如此。”
宋禮鶴:“她是母親生前最親近之人,本性不壞,我下不了殺手,宋詢逸也不會輕饒她,所以想與你相商。”
林黛忽覺疲倦:“夫君想如何做?”
宋禮鶴:“父親能向祖母要人,但父親想讓我納一房妾室,我......”
林黛出聲打斷他的話:“好。”
宋禮鶴像是沒想到她如此果斷的應下,面色微沉:“我不想答應,所以想請你去向祖母要人。”
林黛沉默片刻,還是應:“好。”
察覺她的爽快,宋禮鶴隐約有些束手無策。
宋禮鶴:“白皎來後,就先住在廂房,半個月後我會為她看好人家。”
林黛敷衍地聽過,抱着衾被便要睡。
忽然被宋禮鶴攥着手腕拉過去,聽他輕聲說:“我不納妾。”
林黛輕笑一聲:“這種諾言,夫君還是不要亂說的好。”
宋禮鶴:“我從不食言。”
二人如往日一樣挨在一處,蓋着一張衾被,又是親密無間的模樣。
宋禮鶴:“母親性子溫軟,從不與人置氣,凡事都愛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所以她原諒父親,又原諒了所有人。我回來才知曉,母親這些年過得很不好,她隻惦念白皎,所以我總要對白皎施以援手。”
林黛聽宋禮鶴的聲音,居然意外沒了睡意。
宋禮鶴:“我對白皎,隻是為着母親,我不會娶她。”
林黛:“我困了。”
宋禮鶴:“怕你多想。”
林黛捶他一拳:“我沒多想。”
宋禮鶴應下,不再言語,摟着她的腰很快就睡着。
林黛很少有過這樣清晰躺在宋禮鶴身側的時候,她睜開眼,睡意全無,眼底盡是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