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在往日，林黛絕不主動進來，更不會像今日一樣親自上手，可宋老夫人還在外面等着，待宋禮鶴收拾好，不知道宋老夫人要怎麼想呢。

大抵是從來沒在沐浴時被人伺候過，宋禮鶴渾身僵硬，往水中坐了坐，遮住一部分。

林黛晨起就沐浴過，身上還有香氣，宋禮鶴偏頭嗅聞着，緊繃的身體漸漸放松下來。

林黛：“那你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趕路都要幾日，他交代薛尋之事情，無論如何半個月都難解決。

宋禮鶴：“你的病就要好了，我自然要回來。”

這就是說過幾日還要走。

察覺林黛沉默，宋禮鶴忽然提起：“薛尋之與侍衛打探過你的消息。”

林黛垂眸，想起在揚州時，她雖然對情愛上有些懵懂，大多情緒都是宋禮鶴牽扯給她的，但不代表傻到看不出來旁人那麼明顯的心思。

早知道與宋禮钰合夥收拾薛尋之，會讓薛尋之對她産生那種情愫，她當時就算裝孫子任人家欺負，也不會冒這個風險。

薛競溥本就夠厭惡她，要是知道薛尋之私下與人打聽她，隻是想想後果，林黛就有些憋悶，她不痛快，專挑宋禮鶴身上的淤青摁。

宋禮鶴在隴郡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也是萬分不快。

自己的妻子還躺在榻上養病，他被舅舅拉過去擋事，睡的是硬榻，想見的人若是夢裡不賞臉，他一連幾日都壓着苦澀與思念。

他心心念念的人，一個得靠他幫襯才能站穩腳跟的人還敢惦記了。

宋禮鶴得知消息的第二日就離開了隴郡，這才趕上宋老夫人攜林黛去寺廟。

宋禮鶴不知道林黛如何想，他急着跑回來不是為了和人吵架，點到為止，繼續故作不經意地偏頭，盡可能地聞到更多熟悉的氣息。

林黛替宋禮鶴擦拭好，聽外面的寂靜聲，抓起屏風上的衣服抵在宋禮鶴胸口，忙催促他穿。

宋禮鶴的眼睛被火燭刺的有些疼，白布下的眼緊緊地閉着，又在思索薛尋之的事，穿衣裳的動作難免有些慢。

林黛搶過來幫他穿，沒好氣地說：“快些，祖母要等急了。”

宋禮鶴輕笑一聲，配合地擡手，抱着人的腰嘀咕：“知道了。”

他知道林黛肯賞臉幫他擦拭身子和穿衣裳，都是因為她怕耽擱了祖母的時辰，他平日哪有這待遇，一時斟酌着，沒有告訴她實話。

林黛是真的急，連宋禮鶴在她腰間亂掐都懶得管了，就在她拿外衣時，忽然聽見門外韻福的聲音：“郎君，已經告訴老夫人您與夫人後行了，老夫人先行一步，郎中讓我催您快些出來，用過藥再走。”

話音一落，林黛動作頓住。

宋禮鶴更是無奈，他狀似不在意的樣子：“我想與你一同走，就讓祖母先走了。”

林黛方才硬着頭皮來給宋禮鶴擦拭身子，原本是為了催他快些，如今鎮定下來，後知後覺尴尬，她将外衣塞回宋禮鶴手裡，轉身就要走：“那，那你自己穿吧。”

宋禮鶴蹙眉，恰好門外韻福又問：“郎君？夫人？”

宋禮鶴隻好先揚聲摁住門外那個傻的：“聽見了。”

接着又上前扣住林黛的手腕，順勢攬住她的腰，從後面抱住林黛，柔聲抱怨：“眼睛疼。”

林黛的背抵在宋禮鶴胸膛，她向來受不了這樣的氣氛，可宋禮鶴下颌抵着她的肩膀說眼睛疼，她也隻能先壓住羞澀，偏頭用手試探着去碰宋禮鶴眼上的白布：“要不，你還是别去了？”

原本隻是想騙兩句好話的宋禮鶴一噎，笑着說：“我都将祖母哄走了，還有不去的道理？”

林黛：“你眼睛疼，祖母不會怪你。你想去嗎？”

宋禮鶴：“想，當然想，你都去了，我留下還不如不回來。”

林黛的手掌附在宋禮鶴的眼前，擋住刺眼的光，眼睛被溫熱的氣息裹着，在黑暗裡很快就适應了。

眼睛沒那麼疼了，心裡卻脹的厲害，宋禮鶴懶得思索自己為何不想松開林黛，示弱般地說：“從前覺得隴郡好，不用與人算計，隻要考慮怎麼精進自己就好了，如今卻不一樣。”

宋禮鶴啄了啄林黛的側頸：“我想見你。你想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