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中的人挑了挑眉,一下子破壞掉了看起來嬌弱可憐的氣質。
不得不感歎一句,幸得上天垂憐,願給她再一次生的機會,她會好好珍惜的。
這原主确實有不足之證,生來便有心疾,不可勞累奔波,她以前過的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日子,大街上也沒去過幾回。可想而知這回‘她’的失蹤有多麼令人擔心。
滿府的白幡也不是因她而設,衛泠的兄長也是祁縣縣令——衛徵,于半月前去世,而‘她’是在六天前失蹤。
她的失蹤跟衛徵的死又有何關系?
“娘子,起了嗎,奴婢進來侍奉您梳洗吧。”菘藍也就是昨晚那個婢女,推門進來,看見衛泠坐在妝奁前發愣。
菘藍有些奇道:“娘子您消失的這幾日,居然瞧着比前段時精神了許多。”
就她現在這樣風吹就能倒的樣子,居然還比之前強?
衛泠雖不通岐黃之術,但她師傅素有‘醫起死人而肉白骨’的稱号,便是不會治也是見過着許多豬的,心疾也不可一味的小心過頭,這也不讓幹那也不讓去,當個瓷器似的供起來。
需要适量的活動,若是能經常凫水也有好處,隻可惜這具身體并不适合習武,她再怎麼努力至多能到以前的五成。
習武的事再說,眼下重要的是去金州,本想着先去衡州的彙雲樓,了解安西的消息帶夠盤纏再轉道去金州,可現在她不缺銀子,除去昨日賭坊來的錢,衛泠家中也還是有些銀錢的,或許直接從祁縣去金州更好?
死過一次後再怎麼小心也不為過,彙雲樓的人,她也不敢說他們絕對可信。
“菘藍,兄長先前可有什麼安西方向的消息。”衛徵是縣令多少應該知道些吧?
菘藍有些疑惑:“娘子指的是?”
“我,我擔憂邊關百姓,安西可被攻破?若是...”
“娘子您在說什麼?安西現今是大弋的國土啊?”
衛泠大驚:“什麼?什麼時候的事?”難不成短短幾日,安西就被攻陷了?不,不對,這消息傳到江南哪有這麼快!
“五、五年前,安西不就被、被攻陷了嗎?”菘藍被衛泠的胡言亂語吓得有些結巴。
“你在說什麼?什麼五年前,就算安西失陷不也才是四個月的事嗎?”
“娘子你在說什麼呀?是睡迷糊了嗎?還是又病了。”菘藍擔憂的摸向衛泠的額頭,呼,還好,沒發熱。
衛泠喃喃自語道:“五年前?”手指攥緊衣裙,有種不好的預感。
“是啊娘子,五年前就傳出安西都護堅守安西死戰不降,最終殉城,也為安西百姓謀得最後的逃生機會,咱們大邺無不感佩安西都護的氣節。
衛泠從混亂的思緒中抓住重點問道:“如今昌德幾年?”
菘藍有些擔憂的看着她:“昌德二十七年阿,娘子你怎麼了?”
昌德二十七年...怎麼會,怎麼會!
這麼說來她去世有五年了?衛泠撫上胸口,錐心之痛恍如昨日,叫她難以接受。
“你如何知道如此詳細?”這種消息怎會人盡皆知?衛泠不想接受,想找出疑點。
“這...這不是天下人都知道嗎?坊間的說話先生,将安西都護的事迹大肆宣揚編了不少故事,大邺恐怕誰人不知無人不曉,還是娘子讓我去聽些回來轉述的。”菘藍道。
“你說的可是真的,如今是昌德二十七年,安西失陷距今已五年,安西都護确已亡矣?”衛泠顧不上掩飾自己的怪異,滿腦子都是都護殉城,不,不可能。
一時之間苦意填滿心口,心緒激蕩,雙手握着菘藍的肩膀,眼神淩厲盯緊菘藍,若是她敢說假話,便将她斃于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