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陸續續甲闆上聚集了好多人,除了與方嬷嬷一房的兩個婢子,還暈着呢。
兩三個壯丁合力将方嬷嬷撈了上來。
已是深秋江水寒涼刺骨,方嬷嬷泡了那麼一會兒渾身抖若篩糠嘴唇發紫,臉色白的像鬼,不過沒聽說過有這麼胖的鬼就是了。
披着婢女拿來的外襖,緩了一會兒,能說話了就開始大罵:“哪個癟犢子害的老娘!别讓老娘知道,定饒不了你,鬼祟小人!”等等一串市井髒話,不一一贅述。
衛姈居高臨下的看着下面的熱鬧場景,心裡無波無瀾,就連方嬷嬷的污穢之語她也不入耳。
鬧哄哄一陣兒後,方嬷嬷被小婢女扶回房間,衆人散去。
荀攸之舉起酒壺問:“喝嗎?”
衛姈想起昨夜的事,黑臉道:“荀郎君自己享用吧。”衛姈自己跳下艙頂回了房。
“看熱鬧幹嘛藏起來看,也不盡興。”荀攸之仰頭喝了一大口酒,也不知在對誰說話。
褚珩從暗處走出盯着荀攸之,冷道:“你還真是唯恐天下不亂。”
“擔心人家幹嘛還躲起來,昨夜梨花帶雨今日心狠手辣,楚楚可憐之姿雷厲風行之态,怪不得能叫你這石心動了,合着你是好這一口。”荀攸之揶揄道。
褚珩睨了荀攸之一眼“别在這兒胡說八道不會用詞就别用,修得敗壞人家名聲。”他知道荀攸之會錯意了,他隻是出于愧疚,但其中緣由不可對他說。
荀攸之輕笑“我雖才認識這衛娘子,可我見過多少娘子,這評價雖不貼切卻也差不離,而你我就更了解了,嗤,口是心非。”荀攸之搖搖頭,一副獨品的表情。
方嬷嬷第二日并沒有如衛姈所願大病一場安分幾日,又生龍活虎的出現在眼前,衛姈感歎這體魄可太令她羨慕了。
方嬷嬷昨夜左思右想懷疑落水的事就是衛姈幹的,今日聲音嘶啞着找衛姈質問:“你,是不是你搗的鬼?”
衛姈胳膊撐在桌子上頭倚着手背,笑道:“方嬷嬷在說什麼?我聽不懂。”頭不疼了,氣也出了,衛姈沒了昨日的煩躁,又扮上溫和面孔。
方嬷嬷又不是不知道衛姈的性子,也不知她裝給誰看。
“九娘子莫要裝,昨日奴落水之事九娘子敢說不是你幹的?除了你這船上還有何人會這般做!”
“方嬷嬷這話奇怪,難不成這船上的人都與方嬷嬷交情甚笃,沒有摩擦,若真是這樣...”衛姈佯裝擔憂,勸谏道:“嬷嬷莫不是做了什麼虧心事,沾了什麼不幹淨的東西遭了報應,人在做天在看,嬷嬷可要小心了。”
方嬷嬷雖沒做過什麼天怒人怨的事,但也是嘴上不留口德之人,怕真是自己平日沒積德被衛姈說中,又不願對衛姈敗下陣來“胡說,你,你,這世上哪來的鬼,分明是九娘子你。”
衛姈看她唾沫都要飛濺出來,蹙眉起身退後兩步也不耐煩再與她辯駁,道:“我要是嬷嬷你就加緊尾巴做人,還在這裡招搖,就不知下次有沒有這麼命大了?”
這事兒方嬷嬷就是知道是幹的,又能耐她何?她本也沒打算久待衛家,何況沒有證據胡亂污蔑主子可不是小事,方嬷嬷經這兒一遭總該醒醒腦子吧。
方嬷嬷看着衛姈神情淡漠不似剛剛的溫和,心裡越發笃定這事跟衛姈有關,她心下一陣後怕。
方嬷嬷這回終于知道避其鋒芒了,忍氣走了,夫人的交代在重要也沒有自己小命重要不是,遇着衛姈這麼個混不吝可真倒黴,這位九娘子根本不是個好拿捏的,别說是她了,恐怕夫人也輕易降不住她。
直到衡州這期間方嬷嬷都老實做人再沒找過茬,衛徜看在眼裡心中另有計較。
船停靠碼頭,衡州一隅光景緩緩映入眼簾熱鬧非凡,衛徜還遇見了幾個熟人,那些人打量之色在褚珩與荀攸之身上,倒是衛姈帶着帷帽很低調無人注意。
“衛兄,那我們就在這裡就此别過了。”荀攸之看道碼頭前恭候多時的衛府等人,與衛徜拱手作别。
“褚兄、荀兄在何處下榻,可有安排?”
“早已安排妥善了,就在祥雲客棧衛兄放心。”荀攸之說完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衛姈。
衛姈不知道他想幹嘛。
“褚兄荀兄安頓好後,定要來衛府尋我,惠平坊衛府,在下帶你們領略領略衡州風光。”
荀攸之道:“一定一定,隻要衛兄不嫌我們叨擾了就好。”褚珩看了一眼衛姈,隔着帷帽什麼都看不清。
荀攸之非常自然地沖着衛姈笑道:“衛娘子到時也一起來,聽說衛娘子對衡州也不甚熟悉。”
衛姈道:“好啊。”心中卻冷笑,褚珩面冷心硬,這荀攸之雖看着和善肆意沒有許多架子,可京畿荀家的水有多混她可清楚的很,能有幾個善茬,她一點也不想與之為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