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褚珩他們道别之後衛府的管事才上前問安,與衛徜回禀近來府中事物。
如此看來衛府事宜是由衛徜打理的。
管家是個八面玲珑之人看見衛姈面上什麼也不顯,客氣敬重拿捏的分寸恰到好處:“這就是九娘子,九娘子可安好?”
衛姈點了點頭,裝作不善言辭的模樣沒有過多交流。
馬車内衛徜對衛姈介紹起府中各人,王管事暗暗琢磨三郎君至少面上對這位九娘子尚可,隻是三郎君向來處事周到也說明不了什麼。
衛姈不知道王管家的想法,隻是聽着衛徜的介紹她昏昏欲睡又不好打斷衛徜的好意,隻能強作精神裝作在聽實際上早就魂遊九天了。
從碼頭行車三刻鐘才到達衛府,衛姈從馬車下來,一眼就看見古樸莊嚴的大宅子,左臨右舍的宅子都相差無幾,一看就是地位相當的人家。
衛姈想起了鄯州的衛府,雖比不上江南水鄉的精美可也更為肅穆莊嚴,衛徜看衛姈有些出神還以為她是被衛府的氣勢和巍峨給震到了,便笑說:“咱們衛府的門第在衡州那可是數一數二的,世家傳承非一時功名利祿财富可獲得。”
衛徜眼帶深意,可惜衛姈緬懷過去完全沒聽出來。
進了第一道門後走在廊橋上,迎面就走來來一個氣質沉穩的小女娘。
“阿兄,你回來了,多日奔波辛苦了,阿娘與祖母正在堂上等着你呢。”
衛姈猜想她是衛徜同胞妹妹之一。
“這位便是姈娘吧,祖母盼了你多日,終于将你盼來了。”
小女娘自然的走到衛姈身邊挨的很近,像是一起長大的姊妹,若是真的衛姈在這兒也許會覺得親近吧,但衛姈有些不太習慣稍稍拉開了些距離。
“聽王管事說,前日的詩會蕙娘你又大出了風頭,看來我們衛家的才氣全都由你繼承了,阿兄我自愧不如。”
“阿兄,你慣會打趣我。”衛蕙矜持的笑了笑,沒理會自家兄長的揶揄。
穿過中堂至前廳,座位上坐着兩位夫人,一位頭發花白眼泛淚光,看起來氣色不是特别好,但也還算有些氣力,伸長着脖子望向她。
她便知道這就是衛姈和衛徵的祖母衛老太太了。
衛老夫人看見衛徜身後跟着的陌生女娘,不猶想起早逝的次子、孫子,看着衛姈幾欲張口都泣不成聲。
雖然衛老夫人對衛姈來說隻是一個陌生人,但讓她想起了自己的阿翁。
阿翁也是這般待她、護她,如今衛老夫人兒子孫子孫女都相繼離世,不正是她與阿翁這般天人永隔嗎?
衛姈留下兩行淚來匆匆擡手抹去。
衛老夫人終于稍平複些心情能說話了,開口還帶着哭音:“阿姈,阿姈,我的小阿姈,祖母如今可隻剩你了,你放心,你放心。”
衛姈聽出了這老太太的未盡之言,看着這個白發人送黑發人的老太太,心中生出不忍。
衛老夫人要是知道真正的衛九娘也死了......不,她不會讓她知道的。
衛老夫人看見跪在眼前的衛姈,顫顫巍巍的要起來将她扶起,衛姈趕忙自己起來,扶着老太太坐下。
“祖母你莫要太傷心,阿耶和阿兄都不在了,你要好好的,他們自會去投胎的,還會有新的人生,定然也不會想祖母,您再為他們勞心傷身。”衛姈以前從不信這些,可她死而複生想來,人若死後有輪回也是不錯。
“會的會的,阿徵、阿淇一定會去個安穩人家。”老太太攥着衛姈的手有些激動。
“這位便是阿姈吧,你也别招母親哭了,母親您才剛好了幾天呢,大夫說了不能大悲大喜。”
衛姈擡頭望去,一位頭戴金鳳寶钿,身穿紫紬绫襖子、墨綠紬绫裙、绯羅披子的夫人正安慰着衛老夫人。
想必這就是衛徜的母親韓夫人了,容貌姣好,倒是看不出是有衛徜這麼大的兒子的人,她看向衛姈眼神間流露的輕視讓衛姈知道,這韓夫人恐怕非常不喜歡衛九娘這個侄女。
“是阿姈的不是了,祖母身體才剛好,都怪阿姈,這位便是伯母吧,阿姈離家時太小記不得伯母了。”衛姈大方回應。
衛老夫人不想在小輩面前顯出與韓夫人不和,隻是蹙眉瞥了一眼韓夫人。
“阿姈也别哭了,祖母也不哭了,以後阿姈還有祖母。”衛老夫人擡手擦去衛姈臉上的淚痕,緊緊握着衛姈的手也不送開。
衛姈雖沒有打算在這裡長住,但也沒打算在此時掃衛老夫人的興。
“阿徜你怎的沒将你長兄帶回來?”衛老夫人這才想起,此次讓次孫去祁縣的目的,除了将衛姈接回來就是要讓衛徵葬在衛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