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姈從人後跑向前，借着燈火，她看見了他的眼睛，是他！

衛姈欣喜若狂，可又冷靜下來，他與褚珩大的不分勝負，赢不了可也逃不脫，等到大批侍衛一到，就插翅難飛了。

她可不想剛見面就天人永隔。

衛姈看見自己旁邊是衛清，他正推搡着随侍，要去救二叔。衛姈搖頭，真是不自量力，他去幹什麼，送死嗎。

但或許可以一解燃眉之急。

衛姈送身後推他一把，離開了随侍的拉扯，衛清果然跑上去要保護二叔，衛姈本意是要是墨挾持衛清以便脫身，可是墨這個家夥，對衛清視而不見，一心攻向二叔，可褚珩哪裡會讓他的手，糾纏得緊。

衛姈看衆侍衛都來了，連重鳴也來了，沒有辦法了，衛姈佯裝被擠倒，哭哭桑桑的跑向褚珩“表哥，我好害怕，你沒事吧，不要打了。”

是墨看機會已逝，守衛衆多，他轉身奔向衛姈，将刀架在她脖子上“退後，否則我殺了她。”

褚珩眼神狠厲盯着是墨“你若傷了她，我便将你碎屍萬段！”褚珩也是在表态，衛姈的重要性，讓樂都候不要輕舉妄動。

衛姈自然以為他在惺惺作态，自己是他‘表妹’他若無動于衷豈不惹人懷疑。

衛姈假裝咳嗽，用拳頭抵住嘴，低聲對是墨說：“渾於。”這是他大弋語的名字。

是墨手臂一緊，問她“你是誰？怎麼知道這兩個字的！”

“你别管了，趕緊離開，明日酉時意甯坊見。”意甯坊有她最喜歡的酒肆，他一定明白。

是墨的眼睛警惕又震驚，深深看了衛姈一眼，衛紀不好得罪褚珩，不敢下死手，是墨劫持衛姈到府外後，趁着夜色跑了。

衛紀下令“一定給我抓到他！”衛姈不擔心這些人能抓到是墨，可輕嘯呢，他之前可一直守在府外的，此刻卻不見了。

衛姈以受驚為由提出告辭，褚珩跟她一起離開了。

兩人在馬車中，誰也沒有說話，可衛姈就是知道褚珩在懷疑她。

到了褚珩暫居的院子前，他率先下車要扶衛姈下來，可衛姈坐着不動掀開車簾環視外面道：“褚郎君，不會要我住這裡吧。”

“表妹不住這兒，住哪？”表妹兩字咬的很重。

衛姈才想起，她本想用他來找是墨，可人她已經找到了，這合作豈不是不用再繼續了。

衛姈轉身笑笑“我覺得郎君的表妹不好當，我反悔了。”

“言而無信可是大忌。”

“我已經同褚郎君一同出席了，反倒是我要褚郎君幫我的事還沒辦，吃虧的是我不是嗎。”

褚珩一直盯着衛姈，眼神晦暗不明“你竟然肯吃這個虧，所以你讓我辦的事已經不需要了。”

衛姈避免自己太心虛，一直回視他“不，隻是我發現，同褚郎君一起太過危險了。”

褚珩冷笑：“總之我的表妹已經露了面，不可能換人了，你若不是我表妹，我隻好同樂都候聊聊，你與那位刺客好像認識。”

衛姈：...

***

第二日，衛姈醒來，褚珩早就出門了，隻留下了重鳴和鄭彬。無論衛姈怎麼問重鳴褚珩的來意，他都不肯說

衛姈忐忑的等着酉時的到來，後來實在坐不住，便獨自出了門。

再怎麼近鄉情怯，入了鄯州城她都不可抵抗的想看看這熟悉的一磚一瓦。

酉時衛姈到了意甯坊的胡姬酒肆，胡姬叫朵雅，看衛姈是生面孔，熱情的招待她進來。

她不認識衛姈，可衛姈卻認識她，在鄯州的日子沒少跑她這裡喝酒，她是鞑靼人丈夫是漢人是某個商隊護衛，倆人走商的時候認識，将朵雅帶了回來，好景不長，在一次走商中被沙漠裡的盜匪取了性命。

二人并沒有孩子，在她出海前，朵雅一直都沒有嫁人，因為她說鄯州很自由，沒有男人她也能過得很好，也是因此衛姈對她刮目相看。

後來，有一次喝醉後，她告訴衛姈，她并沒有那麼灑脫，隻是忘不了丈夫，也找不到丈夫那麼好的人，才不願意嫁人。

那時衛姈才知道這世上也是有真情的，隻是她不相信自己能遇到罷了，至少她唯一喜歡過的人，想相伴一生的人并不喜歡她。

甚至清醒後她曾想過，或許是丈夫的早逝才讓朵雅隻留下美好記憶，若是兩人相伴到老，說不定也沒那麼多甜蜜了，魏朔得知她的想法後，驚詫不已，說她太過消極。

朵雅看衛姈一直在發呆，上了一壺茶：“客官若是喝不了酒，可嘗嘗這茶，是奴家自己喝的，客官見諒。”

衛姈看朵雅眼角有了微微的細紋，卻仍不掩風姿，笑道：“老闆娘給我上一壺曲雲春。”

這是安西特有的酒，鄯州隻有朵雅會釀。

朵雅笑笑随後給她上了一盞酒，衛姈拿過一聞“老闆娘糊弄我不成，這分明是石榴醪。”

朵雅看這個少女就不像會喝酒的樣子，那敢上烈酒，隻是沒想到這小娘子竟然一下就聞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