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隻要二模沒開始，林令晚就無法洗刷掉她如夢魇一樣的一模考試。每當想起一模的成績，她就陷入焦慮和害怕的陰影中。既希望二模考試快點到來，讓她重拾自信。又擔心自己如果沒考好，失利就變成真正的一敗塗地。

林母每天煲好湯裝在保溫桶裡，讓林令晚放學路上可以墊墊肚子。家長們都在小心翼翼的照顧着敏感的高三生，每天笑臉相迎。林令晚知道父母辛苦，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更加刻苦複習。

上床休息的時間一推再推，半夜兩點房裡還亮着燈。

林父擔心女兒身體，輕輕敲門進去，小聲說，“令晚，太晚了，睡吧。”

林令晚的視線并沒有從書本上離開，低着頭“嗯”了一聲。

林父心疼女兒，溫聲勸她，“書沒看完明天再看吧，要勞逸結合，休息好了白天才會有精力。明天早上爸爸早點叫你，明早起來再看，好不好？”

林令晚低着頭不說話，她很累，很想休息。但是她不允許給自己找任何放松的理由。

“令晚？”

林令晚忽然哭起來，“我寫不完，等我寫完了就睡。”

林父看着她，“老師布置的？”

林令晚哽咽道，“不是。”

她把弦兒崩得太緊了，給自己制定了高強度的複習計劃。每天學習到很晚，還是會有部分内容完成得不好。堆積下來的任務越來越多，她就更覺得挫敗和恐懼，心中的焦灼和無助把自己給困住了。

“你從來不搞疲勞戰術。令晚，你給自己太大壓力了。”

爸爸的一句話擊中了她的内心，委屈、疲憊、不安像決堤的洪水，奔湧出來。林令晚的情緒失控了，崩潰的哭起來。

林知聿什麼也沒說，任由林令晚哭了一會兒。等她平靜了一些，問道，“餓不餓？爸爸給你煮點宵夜好不好？”

林令晚搖搖頭。

林父還是給她熱了牛奶，煎了雞蛋，看着女兒邊吃邊說，“令晚，人生很長。将來等你回頭看，就會發現，人生還會遇到很多很多事情，這些事情和高考比起來，要難得多，有些事再也無法回頭。有些事改變了一生。有些事無法選擇。高考不一樣，無論考得如何，你都還有機會，還有選擇，可以從頭再來。爸爸學校裡有因為興趣愛好35歲重新參加高考的同學，有和女兒一起考研究生的阿姨，有熱愛天文參加了4次高考的大哥哥。他們緊張嗎？我想，應付考試大多數人都是會緊張的，但他們更加享受這個過程，去實現自己的夢想的過程。爸爸想告訴你的就是，高考是為了讓你實現自己的夢想，站在更高處，看更廣闊的風景。高考不是洪水猛獸，也不是人生隻有高考這一條路。人生有很多選擇，我私心裡更希望你選擇一條擅長的，好走的路。我不想我女兒吃太多的苦，人生本來就沒有什麼‘一定要’，一定要成績好，一定要考名校。我更希望當你突然發現窗外開出一朵花而感到欣喜，發現一首樂曲的情緒，被月色的光澤打動，包括去體驗愛情，你可以去喜歡男生，也可以去喜歡女生，希望你能夠感受到生命的溫度，将來不成為一個麻木的大人。爸爸從小就告訴你，學習是一件快樂的事情。人生是允許失敗的。因為爸爸媽媽永遠在你身旁，我們是你勇往直前的勇氣，我們也是你的退路。”

林令晚安靜的認真聽着，然後說，“我一模沒考好，最近的狀态也很差。我很怕......我......”

林令晚說着又要哭，她就像一直努力跑到沖刺階段，突然洩氣了的選手。

“你成績不穩定，心态占了很大原因。我跟你的老師聊過這個問題，有些孩子是慢熱型，等找到狀态，就是黑馬。你基礎紮實，完全跟得上學校的複習節奏，調整好心态絕對沒問題。無論你将來選哪所大學，讀哪個專業，爸爸媽媽都無條件支持你！”

林令晚點點頭，“謝謝爸爸。”

“孩子，全力以赴，無論結果如何都不會後悔。爸媽相信你是最棒的！”

離高考越近，就越發兵荒馬亂。老師會讓上火的同學多喝水，會給瞌睡的同學沖咖啡，甚至幫同學整理卷子。

早晨言歌到教室的時候，林令晚正在背題。言歌打量着林令晚，總覺着今天她哪裡不太對勁兒。

“你頭發怎麼短了？”言歌終于發現了問題。

“剪了，”林令晚頭也不擡的說，“洗頭、吹頭□□費時間。”

言歌知道林令晚最近狀态不好，心情也很差，總想辦法讓她能高興一點兒，“那好吧，林令晚同學，犧牲你幾分鐘寶貴的複習時間，擡起頭看我一眼。”

“你怎麼了？”林令晚被她逗笑。

“送你個驚喜！”言歌把手握成拳頭伸到林令晚面前。

“什麼啊？”林令晚看着她，“空氣？”

“氧氣！怕你學到大腦缺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