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令晚心裡砰的一聲響,一骨碌坐起來。她看着手機上的通話顯示,真的是薄景良。一個她以為永遠都不會再出現的名字。
确切的說,她傻了,隻覺得後背滲出一層薄汗。這麼多年,他沒換号碼。這麼多年,換了幾部手機,她一直沒橫下心删掉他的号碼。
緊緊握着手機的手因生汗而變得滑膩,她悄悄的深吸了一口氣,輕聲說,“你好!”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開口的,輕飄飄的聲音裡透着緊張。
記得她剛上大學那年,當時作為新生代表發言,薄景良陪着她一起練習。當時他說,“小晚你有個習慣,一緊張聲音就會不自覺的提高,往上飄。所以你上台前先吐出一口氣,把氣息沉下去。”
這個方法很奏效,她一直保持至今。大大小小的演講、發言、演示上,她都發揮得十分完美。隻有今天,她把這招數又還給師傅了。
薄景良并沒有在意她山路十八彎的心路曆程,他在電話那頭也深吸了一口氣。聲音很明顯,林令晚聽到了,透着一股沉重。這讓她心生疑問,薄景良是個就算心裡緊張,也不會輕易示人的人。
“小晚,小歌出事了。”
薄景良已經極力克制,依然能聽到他聲音顫抖。像帶着寒氣,流火八月也能叫人脊背發涼。
“出什麼事了?”林令晚緊張起來。
“小深帶着她和孩子去法國度假,看演出的時候發生暴亂,言歌她……”
林令晚心裡一抖,她突然想起關窗時心髒突如其來的銳痛。她的預感是不是又奏效了?恐懼趕從腳底竄起并迅速将她包圍。
薄景良的話還在繼續,“中槍,人......沒搶救過來。小深剛剛處理完法國那邊的事,人已經回來了。小歌的葬禮定在這周末,你能回來嗎?”
“你在說什麼?”林令晚無法接受自己聽到的一切。她有點兒蒙,這怎麼可能?剛才在夢裡還問她要不要吃自助餐呢。
“不可能!這不可能!小歌還問我要不要吃自助餐呢?”林令晚邊哭邊說。
“小晚,”薄景良放軟了聲音,“你别激動,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緒,我現在顧不上你,不能過去接你。具體情況我也不是太清楚,說是劇場裡面發生了暴亂,小歌......小歌替她哥擋了一槍......人沒救過來。”
林令晚努力的理解着薄景良的一字一句,可她無法理解,也無法相信。
“小晚,”薄景良叫着她的名字,也突然哽咽了,“我讓我助理過去接你好不好?”
林令晚根本無法控制自己的眼淚,她的心髒像失控的機器,發出劇烈抖動。她按着胸口,手也在抖,腿也在抖。聽薄景良說話的時候,腳下一軟,半摔半坐倒在地上。旁邊的東西“叮裡咣當”掉了一地。
薄景良聽見異響,蹙着眉頭擔心的叫她,“小晚?”
林令晚想再仔細問問,開口卻說不成話,無理取鬧般對着薄景良哭喊着,“你們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我不要!這不可能!不行,不行......我不要!”
“小晚,别哭了。”薄景良低聲說。
林令晚失聲痛哭,像決堤的洪水,宣洩着。
“我讓人去接你好不好?”
林令晚忽然想起煦涵,她吞下眼淚,問他,“孩子呢?涵涵呢?”
“孩子沒事。”
林令晚咽下眼淚,克制着自己的情緒,啞着嗓子說,“我這就訂票回國。”
“你一個人行不行?”
“我不用你管!”林令晚心底猛然竄起一股燥火,大聲吼道。她控制不住的相對薄景良發火,隻是她現在一心都是言歌,再無心思考慮其他。
薄景良歎了口氣,“好,你冷靜點兒,路上注意安全。”
之後薄景良說了什麼,林令晚聽的不是很清楚。心裡已經亂作一團,毫無
心思的收拾了幾件衣服塞進行李箱,就準備先去機場。
“我要出門了,先挂了吧。”林令晚說。
“你機票訂了嗎?”
“路上訂,我先去機場。”
“好,訂好了把航班發給我,我去接你。”
“謝謝。”她低聲說。
薄景良如鲠在喉,心裡的話像一團亂麻,最後隻說了句,“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