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令晚穿上外套,低頭換鞋的時候隐約聽到身後傳來徐徐的音樂聲。她以為聽錯了,站直身子又仔細聽了聽。終于分辨出聲音發出的方向。
是電腦裡傳來的,她又忘了關電腦。
播放器裡正在放的是最近國内很火的一首歌,王菲唱的,名字叫《緻青春》。
每次聽這首歌,林令晚都會感覺到一種帶着舊時光的悲傷。總是像看老電影一般,一幕一幕放映着已經泛黃了的她的高中和大學。
“漫長的告别是青春盛宴......”
她的青春,至此,結束。
她的生命裡,至此,不會再有十乘十的快樂。
潮濕多雨的英國,終于将她的心打濕,潮濕了她的餘生。
電話響了,還是薄景良。
“喂?”林令晚聲音悶悶的,淚水堵住了喉嚨。
“出門了嗎?”
“沒,馬上走。”
薄景良歎息道,“你别那麼趕了,稍微晚一點再走。我還在劇組拍戲,明天才能結束。你去了小深也顧不上你,等我到了一起去吧。”
薄景良還在劇組拍戲,請假難如登天。他隻好壓縮自己休息的時間趕出幾場戲。即便這樣,也要欠下劇組一個大人情。他陪着笑臉請全組的人吃下午茶和宵夜,還要再三感謝和他搭戲的演員,還有導演,并承諾将來宣傳的時候一定有求必應。
“知道了。”她低聲回答。
是啊,言憶深現在是最悲痛的人。即便她是言歌最好的朋友,也不能貿然打擾。
林令晚算好時間訂了機票,然後把航班信息發給了薄景良。又翻出充電器給手機充上電。順便把電腦關上,裝進電腦包裡準備帶回國。
她圍着桌子轉了一圈兒也沒找到電腦包。房間太亂了,已經有段時間沒有打掃,衣服、物件丢的四處都是。她翻了個遍也沒找到,最後蹲到桌子下面去找。果然,在桌腿的旁邊找到了。
起身的時候忽然看到床下的整理箱,那裡面是言歌的東西。言歌結婚的時候隻帶走了幾件衣服,剩下的一切都留在了她們在愛丁堡的房子裡。後來林令晚搬家,言歌丢掉了一些東西,剩下的都被林令晚收在了整理箱裡帶了過來。
倫敦的房子很小,很多東西都隻能“見縫插針”式收納,這個整理箱放在床下很久了,林令晚自己都快忘了。
她把箱子拖出來,坐在地上看着它。深吸了一口氣,有了些心理準備,才敢小心翼翼的打開。
言歌的氣息撲面而來。那麼真實,流逝的那些歲月又回到眼前,好像她就在身邊。
林令晚心如刀絞,把言歌的衣服一件件拿出來重新整理了一邊。最下面有個首飾盒,蓋子有些摳手,她用了些力氣才打開了它。
裡面是一些零零碎碎的東西。
高中時候的大頭貼,校徽名牌,快餐店送的小玩具,沒舍得拆封的鑰匙扣和一些首飾。應該是言歌覺得有紀念意義的東西,所以一直帶在身邊。
林令晚拿起一張大頭貼,是她和言歌的合照。兩個穿着高中校服的小女生依偎在一起,面容青澀稚嫩,對着鏡頭比“耶”。
林令晚自己都已經忘了她們高中時候的樣子,如今再看,隻覺萬箭穿心。
淚水瞬間蒙住了眼睛,她無法再多看一眼。
她把東西收起來合上蓋子,放回原處的時候,首飾盒上有個小抽屜掉了出來。裡面的東西咕噜噜滾出老遠,停在床底下。
林令晚把首飾盒舉起來細看才發現,這個盒子原來是雙層的,上面容量比較大,下面還有一個比較隐秘的小抽屜。
她跪在床邊把胳膊伸進去,費了把力才摸到那個東西。撿起來細看,直覺得眼熟。她看了眼口紅底部的牌子,猛然想起來,是她高中去香港比賽的時候給言歌帶回來的禮物。
明豔的芭比粉色,是當年最流行的顔色。那天的課間她倆互相塗着口紅,對着鏡子咯咯的傻笑,連林哥看到了都不忍打擾。
她打開蓋子,旋出唇膏,口紅熟悉的味道猛地把她拉回到高中。她流着眼淚在顫抖的嘴唇上輕輕塗了一層桃粉色,鏡子裡的臉蒼白、緊繃。和腦海裡鏡子前兩張明豔的笑臉漸漸重合。
林令晚閉上眼,任憑淚水簌簌掉落,心如針刺般地疼。
她小心翼翼的把口紅放進自己的兜裡。直到這一刻,她也無法相信這一切是真的。
她等待着飛機起飛的時間。也心存僥幸般等待着有人會告訴她,沒事了,言歌已經回家了。薄景良可以繼續消失在她的世界裡。言歌正在法國和孩子一起度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