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令晚點點頭。她從薄景良的語氣中就能判定,言憶深的狀況不太好。隻是身上的傷再嚴重,也比不了失去言歌的心痛。外人再多的安慰,也無法做到感同身受。也許隻有一個人的時候,才能夠得到一點喘息。
“涵涵呢?”林令晚放心不下。自己一路看着孩子從出生到現在,對孩子的感情很深。
“梁逸勳的父母來了,孩子在他們那裡。”
“嗯。”林令晚點點頭,拿房卡開門。
薄景良一直站在她身後,看着她進了房間才放心。“你飛了這麼久,吃點兒東西再休息,這家酒店的蟹粥做得不錯,比較清淡。”
“我知道了。”林令晚根本沒有食欲也沒有心情吃東西,她看着薄景良,神情裡再無眷戀,“我休息了,今天謝謝你。”
“沒事。”他淡淡地回答。“我去看看小深,有事給我打電話。”
林令晚關門休息。在門即将關上的那一刻,薄景良突然向前一步,握住了她的手腕。
骨節分明的手多少用了些力道,指腹上的繭子磨在她的皮膚上有些疼。
林令晚吓了一跳,瞪大眼睛看着他。心像被粗粝的紙劃過,帶起一陣戰栗。
“小晚,有些話我一直想對你說,咱們談一談。”
林令晚冷靜下來,擡起頭看着他,眼裡像是大雪剝落後冰封的湖面,一片靜谧冰冷,“薄景良,
如果不是小歌,我是不會和你見面的。”
林令晚的這句話如當頭棒喝。
薄景良松開了手,看着她的眼神,說不上是羞愧還是難過。
林令晚不願再細想他的内心世界,乘勢關門落鎖。
她背靠着門,淚水唰地一下流了下來。說不清是酸楚還是委屈,許多情緒在心中膠着盤旋。多年積下的委屈、不解和傷痛一起襲來,她哭得委屈又無助。直到頭疼得發脹,心髒也一陣一陣尖銳地疼。
她是哭着睡着的。被敲門聲吵醒的時候,還穿着昨天的衣服。衣服褲子皺得像一團亂麻,雙眼紅腫,隐形眼鏡還在眼睛裡,磨得睜不開眼,頭發更是亂糟糟的。她沒心思打理自己,漱漱口,随手捋了下頭發就去開門。
“你手機關機了。”薄景良看着她,一臉的不放心。
林令晚看着他愣了幾秒鐘,才肯清醒認識到言歌已經離開了,是薄景良去機場接的她。
“沒電了吧。”她神情蕭索,根本沒有在意。手機有沒有電又有什麼關系,平時和言歌聯系得最多,言歌再也不會給她打來電話了。
薄景良看着她,心疼又無奈。事情已經發生了,活着的人總要面對,雖然過程痛苦煎熬,但是也不能永遠深陷其中。過好自己的人生,是對離開的人最好的慰藉。這個道理是他在父親離世之後的痛苦漩渦裡掙紮多年,最後明白的道理。他知道林令晚一時難以接受這種過于理智的安慰。所以,他選擇了沉默。
“有事嗎?”
“你手機關機了,聯系不上你,過來看你一眼。”他剛從言憶深那邊回來,一夜沒睡。言憶深狀态很不好,整個人陷在悲痛裡,瘦到脫相,鬓角的頭發全白了,薄景良都不忍直視。
“你剛回來?”薄景良還是昨天的一身衣服,眼睛通紅,面色疲憊。
他歎氣,“嗯,陪着小深。”
“憶深哥他怎麼樣?”
薄景良輕歎口氣,“沒事兒,他能挺住,還有孩子呢,日子總要過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