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屋沒有床,林令晚弄了張床墊子丢在地上,直接睡在上面。沒有桌子,撿了個紙殼箱子湊合着用。每天下了班就回家,不逛街,不社交。言歌不在了,她對這些都沒有了期待。每天除了無法控制地想她,就是用工作來讓時間過得快一些。
巨大的心理創傷讓她經常在深夜失眠,恐懼到不住地發抖,原來人是會突然消失的。雖然理智告訴自己,事情已經發生,不要再陷得更深了。可是她無法控制自己的眼淚,它總是肆意的,不分時間,不分場合地流下來。
林令晚重新開始了寫作,現在她是帶着言歌的夢想一切去努力,無論付出多少辛苦,她都必須成功,成為一名優秀的作家。
她每天清晨四點準時起床,寫三個小說,然後去上班。朝陽升起的時候,她總是停下敲擊鍵盤的手指,望着窗外發一會兒呆。陽光穿透清冷的空氣照進房間,就像高中裡無數個稀松平常的早晨,她和言歌一起站在教學樓的廊橋上背課文,一人一句的背下去。
林令晚入職的這家小公司,一個人當三個人用,做牛做馬,什麼活都得幹。孟清宇給她打電話的時候,她正在繳費大廳排隊退還老闆家裡的路由器。
孟清宇聽完不可思議地問她,“你找了個什麼公司?怎麼幹起家政的活兒了?”
林令晚排隊正無聊,跟他開起玩笑,“牛馬公司,就當體驗生活了。”
孟清宇笑道,“回國沒幾天就接軌了,都知道‘牛馬’了。可是你待在這樣的公司純屬浪費生命,更加浪費才華。”
“暫時的,小公司自由度高,新鮮事也多,可熱鬧了。”
“行吧,我在外地出差呢,等回來了去見識見識你那公司。”
林令晚笑道,“随時歡迎。”
孟清宇去看她,已經是一個月以後了。見面地點并不是她那個“廟小妖風大”的公司,而是林令晚貧民窟一樣的出租屋。
孟清宇見到她的時候,她正慘兮兮地躺在床上,疼得直冒汗。
弄出眼前這個局面的過程有些複雜。
林令晚長期睡眠不足又淋了雨,感冒發燒請假在家養病。公司扣了她全勤和工資,一氣之下,她直接給老闆發了辭職信。當時她蹲在椅子上寫完辭職信發到老闆郵箱,然後像平時一樣站起來離開桌子,她可能是燒迷糊了,忘了自己是蹲着的,一腳踏空,直接摔在地上。
“你就這麼忍了一天一宿?”孟清宇聽完她的講述,略帶埋怨地看着她。
“沒事兒,又沒怎麼樣,躺躺就好了。”林令晚滿不在乎地回答。
孟清宇皺眉看着她,“吃飯了嗎?”
“吃了。”
“怎麼吃的?”
林令晚舉起左胳膊,“這不還有一隻胳膊呢嘛!”
孟清宇佩服地點點頭,找了件寬松的外套幫她穿起來,強行帶到了醫院。
國際部沒什麼人,很快就檢查完了,結果出來說是骨頭摔錯位了,問題不大。
看完病,兩人坐在醫院旁邊的咖啡館休息。
“你不知道疼嗎?”孟清宇邊說,邊幫她打開熱果茶的杯蓋。
“吃了布洛芬,止痛,退燒,一舉兩得。”
孟清宇看着她,“你在國外這些年,都是這麼過的?”
林令晚用吸管慢慢攪拌着她面前的果茶,這些年除了忘不掉薄景良,她一直生活得很好,甚至可以說是養尊處優。是言歌走後,她才開始這麼敷衍度日的。
“也還好了,在國外生活練就了皮糙肉厚。”林令晚看着他,笑着回答。
孟清宇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忽然有些失神。隻不過轉瞬即逝,然後又将目光聚集在她的臉上,“等會兒送你回你父母那兒。”
林令晚瞪大眼睛看着他,“别,千萬别讓我爸媽知道,這樣我還能好得快點兒!”
“你這樣不行,醫生讓你靜養不能亂動。你自己在那個出租屋待着,誰照顧你?”
“我可以,之前這幾天我也沒餓死,而且我還可以叫外賣。”
孟清宇理解她不想讓父母擔心的心情,無奈讓步,“那住酒店吧,離醫院近,複查的時候也方便。”
“我不喜歡住酒店。”林令晚拒絕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