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空告訴我,他不是我老公,也不是我男友。
所以,他和我之間沒有任何關系,他可以随時丢下我。
我很怕、很怕他丢下我。
我要保持警覺,時刻跟着他賴着他。
——《我的失憶日記》
蔣肆空長眉一挑,“既然你說我是你老公,那你知道我的名字嗎?”
溫粲手指不自覺捏緊棉被角,小腦袋朝被子裡頭縮了縮。
她亮晶晶的眼眸死死盯着蔣肆空,小聲道:“不知道。”
過了會兒,直到憋的快要不能呼吸時,溫粲才從被子裡探出頭。
她沖他露出一口白牙,笑得一臉人善無害,“雖然我不記得你叫什麼,但我覺得你救過我。”
這是溫粲腦海裡唯一能捕捉到的模糊記憶。
少年從水中救下她,少年的模樣與他相似。
蔣肆空若有所思詢問她,“你自己的名字呢?也不記得了?”
溫粲無聲搖頭,眼睛可憐巴巴地望着他。
“咔——”
病房門突然開了。
一位年輕男醫生從外面走進來,他的聽診器斜挂在脖子上,白大褂連一顆扣子都沒有扣,十分随意地敞開着。
男人視線自上往下打量溫粲,拿起筆開始刷刷刷記錄,“精神不錯,沒什麼大問題,繼續觀察幾天就可以出院了。”
他說完,唇畔勾起一抹吊兒郎當的笑,扭頭問蔣肆空,“按鈴是怎麼回事?”
蔣肆空站在一邊,掃了眼溫粲。
她除了腦袋看上去磕破繞了幾圈紗布外,仿佛一點事都沒有。
“她說不記得以前了,你好好檢查一下。”
蔣肆空抛下這句話,邁開步子。
他想離開病房,把這裡留給顔醫生。
不料手腕被人握住。
小姑娘的手跟棉花糖一樣,軟綿綿的。
完全沒有多少力氣。
蔣肆空隻要稍稍一動就可以掙開,然而他卻不忍。
“你不會偷偷走了吧?”溫粲眸子水蒙蒙的,語氣帶着點委屈。
蔣肆空喉結上下滾動,輕聲答:“不會。”
顔汀無語地看了眼兩人,手放在蔣肆空肩上拍了拍,“行了吧,這又不是生離死别呢。”
蔣肆空手腕從溫粲緊握的小手中抽出,他睇了眼顔汀,沉默地走出去。
顔汀走至溫粲面前,彎下腰,對她伸出手指晃了晃,“小姑娘,這是幾?”
溫粲小聲嘟囔,“醫生,我是失了憶,不是失了智。”
顔醫生頓時笑出聲。
……
蔣肆空坐在走廊長椅上,長腿交疊,白襯衣的領口解開了兩粒扣子,随性慵懶。
他低垂着眸,似乎與醫院的畫風格格不入。
不少人頻頻看向蔣肆空,他好像完全感受不到一樣。
顔汀從病房走出來。
看到這幕心裡暗自吐槽,這小子,在哪都是禍害。
“她判定患上暫時的解離性失憶症,具體表現為無法回憶起之前的記憶或人格。”顔汀挨着蔣肆空坐下,“這病一般是對個人身份失憶,但對資訊的記憶是完整的。所以說,現在的她,隻是把自己過去的身份給忘記了。
蔣肆空擡眸,“她什麼時候可以恢複記憶?”
“這個嘛,看個人情況。”顔汀側頭看他,“我也不确定。”
蔣肆空靜默不語。
這時圓臉小護士急沖沖走過來,氣息不穩地說:“顔醫生,有急診。”
“走了。”顔汀理了理衣領,與圓臉小護士快速離開。
蔣肆空一動不動地坐在長椅上。
過了許久,他抿起唇,不緊不慢站起來。
朝病房裡走去。
“你終于回來了!”小姑娘眼睛亮了亮,低聲對他說:“我想喝水……”
蔣肆空倒了一杯溫水,遞給她,“蔣肆空,肆意的肆,時空的空。”
溫粲不解地看他,“欸?”
蔣肆空目光溫柔,“這是我的名字。”
“蔣……肆……空。”
他的名字在她心底拐了個彎,百轉千回從嘴邊念出來。
蔣肆空嘴角向上勾起,“現在知道了?”
“知道啦……”溫粲軟聲回答,雙手捧着玻璃杯,小口小口的抿。
她喝完把杯子遞給蔣肆空,一臉乖巧,“老公?”
“……”
“既然你說我是你老公,那你知道我的名字嗎。”溫粲用蔣肆空剛才的話委婉提醒他,“你看我現在知道你名字了。”
她杏眼無辜地眨眨,“所以——”
蔣肆空:“……”
還挺會鑽空子占人便宜。
“咚咚咚——”
門外傳來一陣敲門聲。
蔣肆空走出去,一位戴着紅帽子的快遞小哥擦了擦額頭的汗,喘着粗氣問:“蔣先生,是您的外賣吧?請簽收一下。”
蔣肆空簽完名字,拎着外賣盒進來。
“餓不餓?”他塞了個枕頭放在溫粲後背,讓她可以比較舒服的倚靠。
溫粲快速爬坐起來,軟糯道:“餓。”
“動作慢一點。”蔣肆空拉開病床上的桌闆,将一盒粥放上去。
他解開塑料袋,剝開餐具盒,取出湯匙遞給溫粲,“吃吧。”
溫粲乖乖拿過小湯匙,舀了一勺白粥,小心地送進口中,慢條斯理咀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