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八點,開場舞即将開始。
溫月給陳熙發了消息,約他一會兒跳舞。
【陳熙】:好啊。
溫月剛到一層,就看到不少争奇鬥豔的千金,樂團也有人來湊熱鬧,是李抒。
兩人立刻坐到了一起,她們坐的位置稍微有點偏遠,但卻不少人在偷偷打量,因為下午那場風波。
李抒湊近她,表情誇張:“小陳太~”
溫月有點無語:“你這也太誇張了吧。”
李抒笑嘻嘻地打趣她:“幾千萬的項鍊都戴上了,還不想認賬啊。”
溫月拿了杯果汁給她:“認賬認賬。這不在這裡戴着項鍊看自己男友和别的女生跳舞嘛。”
“妹妹。”李抒喝了口果汁,翻了個白眼,“你比這檸檬汁還酸。”
“一會兒你等着他第一支跳完,上去主動邀請他呗。”李抒喝了一口果汁,“别人也不敢和你搶。”
溫月看着一群眼睛發亮的千金們緊緊盯着舞台中央,像是餓狼盯着肥肉。
“你确定?”
李抒擺擺手:“那都是等着一會兒搶陳濯的。”
溫月一愣:“他不是不跳舞嗎?”
“那說不定啊。”李抒說,“有棗沒棗打三杆子呗,不等白不等。”
她們這邊說話的時候,陳熙已經挽着柳蔓悄然出場。
一瞬間,聚光燈打在台上兩人的身上。
曲聲悠揚。
兩人動作娴熟地邁出舞步。
溫月一動不動地看着。
還挺登對的。
溫月酸溜溜地想。
李抒的男友來找李抒,說想去剛開放的甲闆上吹吹風,李抒看了眼溫月。
“哇哦。”溫月學着剛才李抒的樣子,誇張地叫出聲。
李抒羞澀地打了一下溫月,小聲給她鼓氣:“加油。”
開場舞已經步入尾聲。
溫月打着節拍,悄悄在心裡倒數。
幾乎是旋律結束的一刹那,她鼓起勇氣,走向前去。
全場掌聲雷動,夾雜着口哨聲與歡呼聲。
不少愛人已經随着第二首音樂翩翩起舞。
“陳熙。”
陳熙剛跳完,氣息還有些不穩。
“一會兒一起跳吧。”溫月走過來,落落大方和他商量。
“好……”
陳熙看向柳蔓:“不好意思。”
溫月朝柳蔓笑了笑。
柳蔓臉上依舊帶着笑,但回頭的一瞬間卻瞪了她一眼。
溫月低頭,忍不住偷笑。
陳熙屈身,慢慢向溫月伸出了手。
這是一首很激昂的爵士。
“小陳少——”
一個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員走過來,沖他耳語幾句。
陳熙臉色一變,說了聲“抱歉”,急匆匆朝樓上走去。
溫月扭頭,看到柳蔓譏諷的笑容。
仿佛在用眼神問她,誰才是笑話。
柳蔓很快找到了另外的舞伴,整個一樓,就她落了單。
今天舞會隻是個開場,陳熙走了,陳濯不在,剩下的那幾個,她看了一眼,沒有熟臉,和陳熙玩得好的那幾個二代也不在,男男女女在舞池翩翩起舞。
旁人都知道她是陳濯女友,别的男士也不敢和她搭讪。
舞曲越發悠揚,絢爛的燈光迎合着舞曲,帶動着在場人的情緒走向高潮。
溫月垂下頭,感覺無趣。
柳詩跳完了一支舞,端着杯酒經過這裡,看着她輕笑:“溫小姐一個人呀,沒有舞伴?”
她說話聲音不小,雖然這裡是角落,但不妨礙不少人正在看她的笑話。
明知故問。
溫月心情不好,懶得搭理她。
她坐到沙發上,借着長長的裙擺,偷偷脫了鞋子,活動腳腕。
好疼。
幹脆回去好了。
太丢臉了。
本來有點喧嘩的一樓忽然靜了一刻,似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凝結了一瞬,她甚至能清楚地聽清舞曲的每一個節拍。
随即,又恢複剛才了熱烈的喧鬧。
溫月擡頭,有些好奇地張望了一刻。
陳濯就站在樓梯口,凝視她良久,走了過來。
一樓燈光璀璨,他穿着一套暗紋西裝,平駁領,領帶是同色系,版型簡約,長身而立。
光影打在他的側臉上,她能看到他深邃的眼眸,和唇角微微翹起的弧度。
她趕緊偷偷穿好鞋子,扶着沙發站了起來,差點沒站穩。
“哥哥。”
跟在他身邊的,是位精神矍铄的老人,穿着件格紋的西裝,頭發雖然已經花白,但神采奕奕,看向她的眼神帶着幾分打量。
他笑了笑,看向陳濯:“她就是陳熙的……”
他垂眼望來,眉眼隐在這片半明半昧之處。
“您記性不錯。”
溫月起初隻是覺得他有些眼熟,直到剛才聽到他聲音的一瞬,才隐約記起,好像在陳熙爺爺家見過這位老人。
雖然隻見過一面,但對他印象深刻。
因為在那晚之前,她總是會在新聞報道裡,見過他的名字——江程波。
在全港乃至全國制造業都稱得上首屈一指的角色。
最重要的是,江程波愛好音樂,在她實習的那家工作室投了不少錢,也能算她的老闆。
他倒風雅,在工作室,他們一般都叫他“江老師”。
她連忙走進,和他打招呼:“江老師您好,我叫溫月,現在在林鳳老師的工作室實習。”
他恍然大悟:“眼熟……怪不得看着眼熟,我應該看過你和陳熙的演出,聽說你還在國外拿過獎,年輕有為啊。”
溫月雖然知道這是寒暄的場面話,但依舊認真地道謝:“謝謝您的誇獎。”
江程波和她聊了幾句工作室的實習,他确實對古琴方面頗有見地,對她的回答挺滿意,剛開始對她審視的目光逐漸有了溫度,笑眯眯地看着她點點頭,打趣地和陳濯說陳熙眼光不錯。
他看她身邊沒人,客套了一句,“陳熙不在?”
溫月點點頭:“剛剛來人,把他叫走了。”
江程波疑惑:“怎麼回事?”
陳濯解釋:“二爺爺很久不見陳熙,想他了,叫他過去叙叙舊。”
江程波笑笑,促狹地挑眉看向陳濯:“你看他多不像話,把老婆仔晾一邊,連支舞都沒跳上,人家姑娘不得和她拼命啊?”
溫月臉一紅,想要軟聲回答幾句,突然聽到一聲清冷地回答:“不會。”
溫月一愣,知道江程波是開玩笑,可還沒說話,陳濯怎麼就替她回答了?
少女緩緩地擡眸看去,男人坐在那裡八風不動,濃廓深邃,漆黑的眼眸提到她時移過來。
“您就别逗她了。”陳濯看他一眼,也不搭這茬,“她還小。”
江程波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調侃:“陳總倒是護着,果然以後是一家人的。”
“隻不過小姑娘上去跳跳舞挺好的,陳熙帶她上去跳跳,對她有好處。”
他這話開口,幾人都心知肚明。
帶她上船,意味着陳家公開承認了兩人的關系。
江程波和陳濯寒暄了幾句,轉身離開了,陳濯看她發愣,走到她身邊,低聲說了一句。
音樂聲太大,她甚至聽不清陳濯說什麼。
“您說什麼?”
陳濯凝視她,重複了一遍。
溫月已經屏住了呼吸,可還是沒聽清。
因為集中注意力,她甚至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古龍水味道。
很輕、很柔,整個覆蓋在她身上,像是一張密布的網。
陳濯似乎看出來她沒聽清,湊過來,氣息噴灑在她的耳朵上:“還跳舞嗎?”
氣息溫熱,溫月心髒怦然,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那麼緊張,渾身戰栗。
她眼神不解。懵懂地盯着眼前籠罩她的男人。
“您……”
“跳不跳?”男人垂眸,眼中探究意味明顯。
她找誰跳去?
她隐約能揣度出他的用意,從找他幫忙上船他非常痛快地就答應,到他随手就借她一套價值不菲的高珠,這些行為都指向一個方向,他應該是在替她撐腰。
這也許是陳家願意接受她的一個信号。
手機響了一下,她低頭,下意識看了一眼。
【陳熙】:溫溫,抱歉,見了個長輩,可能要聊一會兒,要不你先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