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熙見過陳濯動怒,但那幾次,都是多年之前,最厲害的一次,父母車禍離世,爺爺病危,叔伯聯絡公司的幾個高層想渾水摸魚,陳濯從國外退學回來,拿了把刀,守在老爺子床頭。
在那之後,他鮮少見他動怒,在公司待了幾年,地位穩了,見長輩時也收起了那副冷硬心腸,到底都是親朋好友,見面三分情,有時開開他的玩笑,他也不會說什麼,像今天這樣發火,實屬少見。
可誰讓姓趙的找死,随意試探他的底線,表面是和溫月開玩笑,實際上不就是借力打力,想煞煞他哥的威風。
陳熙雖然不插手公司的事情,也知道董事會改組,威脅到不少老人的離異,趙韬作為和父親一起闖蕩的老人,自然覺得心裡不忿。
陸野坐在陳濯身邊,連忙幫着打圓場,笑着說了兩句濯哥喝多了,叫工作人員過來打掃,陳熙連忙和趙韬碰杯,這件事就算過去了。
過不去,也得過去。
陳濯說是玩笑,那就是玩笑。
隻是吓到溫月了。
回客艙的時候,溫月昏昏沉沉的,隻覺得鼻塞頭暈,客艙部這邊來了醫生,測了體溫,38度,不算高燒。
醫生打了一針退燒針,讓她先卧床休息。
溫月趴在床上,眼皮開始打架,陳熙坐在床頭看手機,溫月猶豫着,還是問他:“不會有事嗎?”
陳熙搖搖頭,握住她的手:“沒事兒的。”
她知道陳濯不僅僅是為她出頭,也是為了敲山震虎,可畢竟人家是确确實實地把她當自己人看待,論迹不論心。
她燒得酡紅的臉細看有些慘白,一雙烏黑的眸子盯着陳熙。
陳熙安慰她:“他惹不起我哥,之後恐怕還要找我哥賠不是。”
“能不能替我轉告你哥哥。”她盯着陳熙,“謝謝他。”
陳熙摸摸她的頭:“一定。”
她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這才放心,在藥的作用下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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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月是電話鈴聲吵醒的,醒來之後,她下意識看了一眼手機,晚上十點,她看了一眼時間,有點不相信自己才睡了幾個小時。
四周漆黑一片,連床頭燈都滅了。
停電了?
她慌亂地摸着手機,才發現是床頭櫃的座機在響,她連忙拿下聽筒。
“你好?”
“溫小姐?”對面人說話還夾雜着一點粵西口音,“很抱歉通知您,郵輪的發電機故障,正在維修,部分客房停電了,希望不要給您帶來困擾。”
“不會。”她咳嗽了一聲,裹緊了被子,“什麼時候能修好?”
“預計要幾個小時,請您諒解。”
“請問外面的大廳也停電了嗎?”
“目前沒有,但之後很大可能也會短暫停電。”
她挂斷電話,忽然湧出一個大膽的想法。
溫月垂眼,陳熙的外套還蓋在她身上,但人已經不在套間裡了,她打開手機,看了一眼,幾條未讀信息,陳熙電話說被陳濯叫了出去,晚點回來。
聊了兩句,她就挂了電話,試了□□溫,已經退燒了。
她随便吃了點東西,手機響了一下,李抒給她發了消息,她連忙看了一眼。
【李抒】:下來透透風?玩不玩狼人殺?[圖片]
看起來在頂樓,似乎沒有停電,晚上就隻有幾場哄長輩開心的演出,交響樂一結束,年紀大的那些都回客艙休息了。
台上有DJ在打碟,下面的桌子已經撤了,一圈沙發,年輕人們圍坐在一起。
【溫月】:你退燒了?
【李抒】:沒有啊,不退燒也不耽誤出來玩啊。
【溫月】:……
【李抒】:下來玩玩嘛,陳熙他們也在。
溫月一愣,才意識到這是郵輪派對的最後一晚。
洛茜發來一句語音,問她進展怎麼樣,她愣了一下,按下語音鍵。
“還能怎麼樣,不怎麼樣。”
“那你還不着急?下周他是不是還要走?”
溫月一愣,強行按住如同亂麻的思緒。
幾乎是同時,陳熙也給她發來了消息。
【陳熙】:好點了嗎?還燒嗎?
溫月一愣,鼻頭酸酸的,低頭回複。
【溫月】:不燒了。
【陳熙】:下來玩會兒嗎?我有話想和你說。
溫月蹙眉,有些遲疑地看着屏幕。
她猶豫一下,還是套上了外套,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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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月走到頂樓的時候,看見李抒和沈悅可居然也在。
她穿了條黃色碎花的棉質長裙出來,連高跟鞋都沒有穿,踩着一雙低幫的帆布鞋,怕空調溫度不夠,還套了件薄開衫。
陳濯也在,和身邊的幾個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但很明顯,并不融入陳熙這邊的圈子。
她愣了一下,走了過去,連忙打招呼。
“陸野哥。”她側頭看到陳濯站在一邊,連忙沖他打招呼,“哥哥。”
他點點頭,就算打了招呼。
她沒化妝,細看臉色還是有些不健康的潮紅。
陳濯看她一眼:“感冒沒好?”
溫月一愣,搖搖頭:“已經好多了。”
看到溫月過來,陳熙沖她招了招手。
李抒男友也是陳熙圈子裡的,沈悅可則是一直和港城圈子裡的幾個二代關系不錯,在這裡的基本上都是半生不熟的關系,千絲萬縷地纏在一起,陳熙靠在沙發一角。
陳熙拽了她一下,拉着她到角落的沙發坐下,順便摸了下她額頭,确定不再燒,才放心地移開了手。
“玩不玩海龜湯?”
她點點頭,接過陳熙遞過來的溫水,點點頭:“玩。”
陳熙點點頭,拉着她的手,問陳濯:“哥,你玩嗎?”
他話音剛落,在場的幾個女生眼神齊齊看向陳濯。
陳濯低頭看着手中的iPad,搖搖頭。
倒是陸野來了興緻,撺掇着他加入。
陳濯斜睨他一眼,眼神看起來有點嫌棄。
陸野笑笑,露出大白牙:“uncle陳年紀大了,玩不轉年輕人的東西。”
幾個女生有些失望地低下了頭。
陳熙擡頭,看他一眼:“野哥,你覺得激将法對我哥有用?”
幾個人打算湊在一起,卻見陳濯起身,走了兩步。
溫月一愣,感覺到沙發的一端有些輕微的塌陷。
男人端坐在一邊,聲音清落有緻,仿佛隻是臨時起了興緻,輕笑一聲,“有用。”
陳熙一愣,連忙給陳濯介紹玩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