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十裡待了五日,身上的外傷都好的差不多了,師父才同意我去昆侖墟。師父這幾日和思蕭思黎相處的甚好,看的我十分欣慰。
我跟着師父同回昆侖墟,四哥和折顔閑來無事,便也一道跟過去了。思蕭思黎本也想跟去的,被我攔了下來。他倆長的太像我和師父了,師兄們還不知道我和師父的...事,看到思蕭思黎豈不是都穿幫了。稍晚些,等告訴了師兄們再帶他們二人去也不遲。
我本想自己騰雲的,免得到時候被師兄們看到又要笑話我了,師父似笑非笑的看着我。我讪讪一笑,勾上他的胳膊。我們一行四人飄着三朵祥雲埃進昆侖墟。
自山門往下,或立或蹲或坐着許多小神仙,紫氣青氣混作一團,氤得半座山雲蒸霞蔚,仙氣騰騰複騰騰,是個人都看得出它是座仙山。
呃,昆侖墟一向低調,怎的過了七萬年,它竟如此高調了?
折顔攏着袖子亦咳了聲,揶揄笑意從眼角布到眉稍,與墨淵道:“昆侖虛本就是龍骨頂出的一座仙山。許是它察覺你要回來了,振奮得以龍氣相迎罷,是以吸引了周邊一些沒甚見識的小仙。”我看到師父抽了抽嘴角。
我們不想打攪小神仙們看熱鬧,便隐了身進山門。
剛進山門,就看見我那十六個師兄,穿着當年在昆侖墟的弟子服,身姿挺拔,面容肅穆,仿佛還是七萬年前那般。我眼前一片水霧。
大師兄率先紅了眼框,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顫聲道:“前幾日九師弟傳來消息,道昆侖虛龍氣沖天,時有龍吟之聲,不知是什麼兆頭,我們師兄弟連夜趕回來,雖想過許是師父您老人家要回來的吉兆,卻總不能置信。今日在殿中覺察到您于山門外徘徊的氣澤,我們匆匆趕出來,卻終趕不及去山門親自迎接您,師父,您走了七萬多年,總算是回來了。”話畢,已是泣不成聲。他面容雖還是年輕時的面容,年紀卻也一大把了,哭得這樣,叫人鼻頭發酸。另外的十五個師兄也一一跪下泣不成聲。十六師兄子闌哭得尤其不成聲。
墨淵沉了沉眼眸道:“叫你們等得久了。都起來吧,屋裡叙話。”
衆師兄哭的泣不成聲,我坐在師父身旁,心裡不是滋味。大師兄抹了把眼淚,便提起我,連道沒能看住我,将我搞丢了,是他的錯。這些年他不停歇地找我,卻毫無音信,大約我已兇多吉少。他身為大師兄卻這般失職,連小師弟也保不住,請師父重重責罰。
我紅着眼圈趕緊站起來坦白,“我沒有兇多吉少,我好端端的站在這兒,我不過換了身衣裳,我就是司音。”
衆師兄都愣愣的看着我,大師兄踉跄着跑過來抱我,險些摔倒。“十七啊,師兄知道你為了躲我們隐姓埋名,這些年我們師兄弟們,尋遍四海,找遍八荒,到處找你都找尋不到,卻沒曾想到,你竟為了躲我們,穿上女裝扮成個女神仙,這.....這.....”他松開我,不敢相信的瞪着我。
我一個沒忍住,笑了出來,“咳,大師兄,你當真覺得我這張臉是男扮女裝嗎?”
十師兄在後面讷讷道,“原來你從不和我們共浴,竟是這個道理,原來十七你竟是個女兒家。”
四哥拖着尾音道,“不錯,就是個女...嬌...娥.....”我瞪了他一眼。
大師兄退後了幾步,九師兄走近了些,“十七,幾個月前你來昆侖墟的時候,還隻是個上仙,怎的隻過了幾個月便成上神了?”我摸了摸鼻子,幹笑了兩聲。
“老九你見過十七?怎麼不早說?”大師兄轉向九師兄。
“這不現在說了嘛.....”九師兄尴尬的撓了撓頭。
“小師叔!”秦安從後殿跑了過來,一把抱住我。我被她撞的險些往後摔去,好在師父拖住了我。我拍了拍秦安的背,好半響她才松開我,“小師叔,我想死你了!”我揉了揉她的頭。從前小秦安除了九師兄,最親的便是我。
她擡頭對上了師父的眼睛,吓得趕緊抱拳躬身行禮,“師公!”我偷偷拽了拽師父,讓他别一回來就吓着小丫頭。師父朝秦安輕點頭,'嗯'了一聲,然後坐了下來。
我拉着秦安,坐在師父旁邊,輕聲說着話。師兄們則坐在兩側和師父彙報着他們這些年的豐功偉業。小秦安這些年也長進了,竟也修成了上仙。
這聊着聊着,竟聊到了晚上。師父本想讓我和他睡一塊的,但我擔心被師兄們取笑,還是睡回了做弟子時的那間廂房。
隔壁住的是十六師兄。我聽見他敲了敲壁角,“十七,你睡着了嗎?”我默了默,“尚未。”
半響,聲音挨着壁角飄了過來,“這七萬年,你為了師父受苦了。”我坐了起來,好笑的看着壁角,“你當真是我十六師兄?”從前十六師兄總喜歡挑我的詞,跟我反着來。他如今說出這話,倒是叫我忍不住懷疑到底是不是他了。
他哼了一聲,“活該你嫁不出去。”我笑了兩聲,躺了回去。
我翻了幾個身,怎麼也睡不着。定是因為師父不在身邊的原因。我無奈坐起來,糾結了會,穿上鞋輕輕出去了。
師兄們估計都睡下了,我暗暗松了口氣,朝着師父的廂房走去。我輕輕推開門,探了個頭進去。師父閉着眼睛躺在床上,似是察覺到我了,幽幽道,“不進來?”
我默默蹭過去,走到床邊,脫掉鞋,往他懷裡鑽。“不是不願同我一起睡麼?”師父睜開眼睛,皮肉不笑的盯着我。
我'嘿嘿'一笑,“師父我錯了嘛。師父你睡進去點好不好?”他灼熱的大手環上我的腰,另一隻手扶着我的背,輕輕一帶,我的身子順着他,輕盈的翻過他,滑到了裡側。他暗啞道,“你睡覺不老實,睡裡面。”
我飛快的輕啄了下他柔軟的唇,懷念的往他懷裡蹭了蹭,“從前我們也是這般睡的。師父終于回來了,真好.....”
“嗯,師父回來了。”在這熟悉懷抱裡,我不知不覺的合上了眼。他輕笑,手臂緊了緊,憐愛的親了親我的額頭。
……
師父回來這件事不知怎的傳了開去,第二日一大早,天上飛的地上爬的,凡是有些靈根的,都曉得遠古掌樂司戰的上神回來了。
傳聞裡說的是,師父他頭戴紫金冠,身披玄晶甲,腳蹬皂角靴,手握軒轅劍,懷裡揣着個嬌滴滴的小娘子,于八月十六未時三刻,威風凜凜地落在了昆侖虛山頭。師父他落在昆侖虛山頭上時,沿着昆侖虛的長長一道山脈全震了三震,鳥獸們皆仰天長鳴,水中的魚龍們也浮出來驚喜落淚。
我坐在師父身邊,撐着個頭聽着十六師兄講着這個不靠譜的傳言。“小五啊,那個嬌滴滴的小娘子,指的大約是你吧。”四哥在旁邊聽的起勁,調侃的看向我。
我扯了扯嘴角,“小娘子還勉強說的過去,這嬌滴滴的也太離譜了吧。”低頭抿了口茶。
十六師兄也打趣我,“十七,以你如今這年歲,不要說婆家了怕是孩子也已有好幾個了吧。什麼時候讓師兄們見見你的父君啊?”我心虛的瞥了眼師父,模糊的打着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