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長,你們最好離眠桑河遠一些,更不要越過眠桑河去南城區,”桑左低聲笑起來,“那邊和這邊,是兩個世界。”
“這座城每年都要吞噬一些……如果是那位姜姓仙長或許還能全身而退,你們幾位還是不要來淌這趟渾水,随便找個由頭離開為上。”
姜濯筠明天應該是去眠桑神山調查線索,既然做出“托管”桑左這樣的決定,說明桑左在她面前完全不是現在的樣子。
與原著劇情無關的都可以是變數,沒有戴月,姜濯筠無從結識容岚一行,更不會與桑左這個疑似被大能奪舍的危險分子扯上關系。
況且這裡還有男主這個隐形炸彈,如果他像原著那樣拿救世神器去喂奪運系統,那麼原文中每個女配依舊會按部就班走上悲慘的道路,拯救世界就仍然隻能依靠奪運系統這一條路。
男主最後還是會奪取那些瀕危種族的氣運,戴月還是救不了任何人。
她不能在這裡退縮。
“您……”戴月試着斟酌詞句,“既然您願意屈尊和我說這些話,說明我還有能為您效勞的地方。若有需要您可以吩咐我去做。隻請前輩為我們指一條明路。”
桑左“桀桀”地笑了起來:“你是個聰明人,我不讨厭。知道有危險還要留下來……歸一門小小練氣弟子也敢對神器有所企圖,你野心不小嘛。”
桑左雙手背在背後輕飄飄一躍,單腳立在圓滑的圍欄上,宵禁之後眠桑城一星燈火都不敢點,烏壓壓的低矮建築群看着像遍地墳茔。
南邊刺骨的夜風拂起桑左褴褛的衣袖,他俯視戴月:“你可知,眠桑城是何地形?”
“回禀前輩,此地群山環抱,應是一處近圓的谷地。”
“你再看,眠桑河自乾位流向坤位,像何物?”
“河乾位起自坎位再向離位,若是收尾在坤位……”戴月記得前半段河流走向,經桑左提點,她腦中浮現出完整的河流與城的模型,“這……是陰陽魚?”
“不錯。”
禁止禦劍,沒有高建築,甚至群山朝向城内一面陡峭非常……難道是為了隐瞞這個?
“随我去一趟南城區。”桑左自顧自走在前面,也不在乎戴月是否跟上。
宵禁的眠桑城,沉悶死寂,就像一隻擇人而噬的巨獸。
要去南城區必須渡河。河上沒有橋,河邊沒有渡口,怎麼可能過得去?
“閉上眼,往前直走。”
戴月望着空茫的河面,産生一絲無端的恐懼,她一閉上眼睛,就看見一具泡得發白的浮屍,變形的五官看上去卻有些熟悉……是她自己的臉?!
一股涼氣直沖戴月背脊。
“不想死的話,别睜眼。”
河水浸濕了她的鞋面,戴月在一片漆黑裡緩步前行。水位逐漸漫過膝蓋,戴月突然感覺到一隻冰涼的手抓住了她的腳腕。這是什麼東西!她幾乎快要跳起來,手死死抓住劍柄。
四肢百骸所有的靈力都消失殆盡,現在的她就像一個凡人。
水位漫過胸口,一股不屬于她的怨毒和濃烈的恨意在心裡如荒草般蔓延,探路的手摸到了絲絲縷縷浮在水中的東西,是水草?
不對,這是頭發。
無窮無盡的頭發,自發地纏繞在她身上,戴月感到前所未有的阻力,仿佛身後拖着一大串東西。人在黑暗中對于時間流速的感知十分不敏銳,戴月的下巴已經碰到水面,再往前走她可能會……
她的脖子被頭發纏緊,手卻摸到一張冰涼的臉,“前輩……?”她吐出氣泡,摸到的臉卻動了動,仿佛咧開了一個笑。
肺裡的空氣被水擠出來,正當戴月以為自己要死去的時候,水位降低了。
她大口喘氣,像溺水的魚。
“到了。”
戴月睜開眼睛,幾乎以為來到了阿鼻地獄。殘破的軀體随意地擺在路邊,四處都是飛濺的血迹,濃重的腥味充斥着鼻腔。
整個南城區,除了她自己,全部都是死人。
一大串腳步聲由遠及近,戴月忙躲在柴草堆裡。
紛飛的紙錢如滿天雪片,披麻戴孝的鬼影擡着一架純黑棺椁。送葬隊尾綴行一個黑袍人,與前方慘白的隊伍格格不入。
黑袍人突然一頓,血紅的眼睛與戴月對視。
濕透的外衫粘附在身上,刺骨的冷。
“它發現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