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鈴。”
離開白靈山的結界,與邪見彙合之後,大妖怪突然開口喚道。
“是。”
“你立刻帶着阿哞下山去。”
“那殺生丸大人呢?”
對小女孩的關心,殺生丸并未回答,隻看了眼身邊跟随的一人一妖,便獨自離去。
“奈落,就讓我看看你們到底在玩什麼把戲吧。”
白靈山腹地的某處洞穴中。
“就算他有命來,也叫他沒命回。”在夕霧得意地認定殺生丸無法擺脫結界控制的時候,一股黑色的濃煙從洞穴穹頂處湧下來,看看停在夕霧和胧月夜二人跟前,化作人形。隻是,這人形極為醜陋,一襲濃黑的鬥篷覆蓋全身,振袖下掩着的是幹癟如老樹枯枝一般的雙手,再往上,那在鬥篷中半遮半露的,竟是一張血肉模糊的女人臉。
“狐妖玉藻前。”幾乎是第一眼,胧月夜便确定了眼前人的身份。
“你倒是好眼力,”眼前的女人雖然形容可怖,一身風情萬千的儀态卻難以叫人忽視,“我變成了這個模樣,你竟然還能一眼認出。可真不像是連自己是誰都不記得了的樣子。”
“聽聞幾百年前将京都攪得翻天覆地的狐妖玉藻前,乃是高天原上九尾一族中鐘靈毓秀的天才。本體白面金毛,人形美豔絕倫,閣下這副模樣,倒是有些名不副實。”胧月夜不鹹不淡地回道。
“呵,牙尖嘴利的丫頭。兩百年過去,活成這副人不人妖不妖的鬼樣子,嘴上的功夫倒是長進了不少。”女人嗤笑一聲,并未因胧月夜的話大動肝火,“也罷,就給你點兒時間過過嘴瘾。反正待會兒,你我兩百年前的恩怨就要了結了。”
“了結?”胧月夜淡聲道,“閣下怕是不知道我如今的情況,我連兩百年前與閣下因何結下仇怨都不記得,何談了結?”
“你這是死也要死個明白的意思了?”女人哼笑一聲,“罷了,反正時間有的是,說說也無妨。”
“願聞其詳。”胧月夜道。
“你還真是淡定,”女人盯着胧月夜看了一會兒,神色複雜地轉過頭去,道,“四百年前,京都一戰,我敗于鬥牙之手。隻剩一縷怨念化為魂石,被鎮壓在寺院之中。”
“這與我有何幹系?”胧月夜想起殺生丸曾經向自己透露的訊息,倒是與這妖狐所說相差不遠,然而面上依舊平靜。
“幹系?”女人諷笑道,“那寺院乃是土禦門家首徒所建。一家子都死光了,偏偏被你這個臭丫頭護住了一個繼承了那陰陽師天賦的外人。好在那不過是一個資質魯鈍的庸徒而已,否則我還沒有機緣脫身。”
看着胧月夜波瀾不驚的臉,女人像是才想起來似的,“哦,我差點忘了。看你這樣子,還真是把前塵往事忘得一幹二淨。連土禦門陰陽家都不記得了。”
“那土禦門陰陽家是你所滅?”
“正是。誰叫他們那麼不長眼,要擋我的路。不然,如今這世道,陰陽師大約還能享受當日的風光。”
“據說陰陽師在土禦門家滅族之後逐漸分散為僧正或神官,或者幹脆投入各地大名帳下做軍師。自那之後,妖怪在人類的地界上的活動日益頻繁,原來竟是玉藻前大人的手筆。”旁邊一直不說話的夕霧突然開口。
“那土禦門家又與我有何關系?”胧月夜并未理會夕霧的話,接着問道。
“呵呵,”女人聽着胧月夜的問話,像是聽到了什麼滑稽的事情,好笑地說道,“真可憐,若是教安倍晴明知道,他一心想要保護的親生妹妹,竟然把有關他的一切全都忘了,你說他會不會傷心得再死一次?”
“安倍晴明……”胧月夜默念着這個從别人口中聽到好幾次的名字,試探道:“土禦門家與他有關?那是傳承了他靈力的後人?而你當年被鎮壓的寺院隸屬晴明一脈。”
“哼,就算如此又如何?”女人不屑道,“自晴明死後,那群人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兩百年前,你曾複活過一次?因為四魂之玉?”聽着女人的嘲諷,胧月夜心念電轉間把一些事情串了起來推測道。
“雖然失憶了,但腦子還沒壞麼。”玉藻前一臉驚奇,但語氣并非如此,“要是那天海和尚腦子有你一半好使,大約也不會讓我連戲耍的心情都沒有了。”
“那還真是多謝誇獎了。”胧月夜淡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