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海和尚,沒有大才,卻有野心。當年四魂之玉被一群驅魔師帶到京都,想要委托一位靈力強大的人來淨化。為了這件事,京都的那群神官僧正們可是好一番明争暗鬥。後來天海和尚以寺院能鎮壓我的魂石為由,将四魂之玉要了去,一心想要恢複晴明一脈的榮光。那個蠢貨,卻不知道四魂之玉正好能夠修補我的魂魄。”
“可是當年我卻破壞了你複活的計劃。”胧月夜道,“是這樣對吧?”
“四魂之玉應該隻是能修補你的魂魄,不能使你恢複原本的肉身?否則,幾百年前陰陽師與殺生丸的父親合力一戰才勉強拿下的你,不可能憑我一個尚未能獨當一面的後輩就可再次将你封印。”
“你倒是有點自知之明。”
“如今這四魂碎片并未能使你的魂魄補全。你想要我的魂魄?我與你又有何關系?”
“呵,”女人盯着胧月夜,古怪地笑了一聲,“你這樣真不知讓我誇你好還是可憐你好。你這小丫頭,雖然是飛羽的崽子,但終究有我九尾一族的一半血脈。你說我們是何關系?”
不等胧月夜再次答話,女人雙手揣袖,走到胧月夜身前,道:“好了,故事說得差不多了。你也該為當年的事情付出代價了。”
随即,女人雙手結勢,默念咒語,二人周遭瞬間有刺眼的光芒亮起,一個陣型顯現出來。二人身處的位置,正是大陣中心 。
随着大陣發動,胧月夜隻覺得全身像是将骨頭硬生生從血肉中分離一般,魂魄漂浮的感覺比剛才更甚,然而始終沒有失去意識。
“嗯?”女人停下念咒,“竟然無法分離魂魄?”說着,便分出一縷神魂在胧月夜周身遊走探查她的情況。那濃黑如煙的殘魂從額頭到脖子,再到肩頸一點點遊動,直到胧月夜胸前的鈴铛突然迸發出一道白光,将殘魂吞噬。
“幻!”
白光化作一個身穿白色狩衣的金發少年,抱起胧月夜就地一滾,正好出了那縛魂大陣的陣心。金發少年将胧月夜扶坐在地,轉身面對玉藻前一臉嫌惡地往地上吐口水,“呸呸呸,你這老妖怪,魂魄怎麼這麼臭,快熏死小爺了!”
“我道是誰,原來是個器靈。”玉藻前冷笑一聲,“真不愧是鬥牙那個男人的崽子,當年他斬我一尾,沒想到竟是将這一尾煉成鈴铛送給了你。呵,用我的尾巴來讨好小丫頭,那個叫殺生丸的崽子,這賬又多了一筆。”
“你說什麼?”金發少年聽着玉藻前的話,頓時一臉菜色。
“沒什麼。你這小器靈,可惜了。”玉藻前眼帶遺憾地看了金發少年一眼,突然出手如電,一隻幹癟的爪子掐住少年的脖子,“若非你是因那殺生丸孕育而生,我倒還能留你一命。”
幻伸出雙手,死死扒住那隻掐住自己的爪子,卻發覺自己的力量不知為何被禁锢住,想要反抗竟然毫無辦法。
“幻!”胧月夜見狀,立即強撐着自己勉強能動的身體,雙手結勢。
“乾羅答那,洞罡太玄,斬妖縛邪……啊……”
胧月夜胸口一痛,低頭看去,竟是自己的靈刀穿胸而過。
“老師真是太不聽話了。”夕霧手纏白布,握着胧月夜的靈刀,微微蹙眉道,“何必非讓自己受這份苦呢。”
“你!”胧月夜看着被夕霧握在手中的靈刀,驚道,“我的刀,你為何能用?”
“借了你的一點頭發而已。”夕霧蹲下來,向胧月夜晃晃手中的白布,那白布上原來纏着一縷黑發,“胧月夜,你放心,我避過了你的要害,隻是讓你不再白費力氣而已。”
“至于你這鈴铛,”夕霧一手輕輕握住胧月夜胸前鈴铛,随即用力一扯,“我看就别要了吧!”說罷,一刀插向被扯落在地的鈴铛。那鈴铛頓時裂成兩半。
“啊——”這邊,被玉藻前掐住脖子的幻,終于失去了力氣,被妖狐幹癟的爪子用力一掐,身體一寸一寸散成了光點。
“幻!”無法動彈的胧月夜雙眼通紅,面對幻的死去卻無能為力的痛苦不知不覺間使她進入結界以來消失無蹤的妖息開始湧動。
“遊戲結束了。”掐死了幻的妖狐迤迤然走上前,一把将胧月夜掀入陣中。女人默念咒語,兩根手指抵住她的額頭。隻見一團光暈從胧月夜的額頭中抽出,靈魂撕裂的痛苦讓一直平靜的胧月夜終于發出了慘叫聲。
“她怎麼回事?”一旁觀望的夕霧見此,忍不住質問道。
“何必惺惺作态?”女人将那一團光暈握住手中,讓光暈從手心融入身體。妖狐頓時發生了驚人的變化。
隻見女人身上的鬥篷掉落,那張血肉模糊的臉一點點恢複昔日的模樣。一頭燦如朝霞的金發,一身如冬日細雪的肌膚。一雙長眉,一對狐眸。眼波流轉間,女人眼中的碧色如同山間倒映青黛的湖水,看似清幽,卻充滿了勾人的神秘。她的額上是火紅的彼岸花妖紋,身着繁複的十二單,那衣裙正紅為底色,上面勾勒着無數華麗的花紋,一眼看去,如同地獄血河之中,引人萬劫不複的欲望。而這樣張揚的服飾,卻絲毫沒有奪去女人的豔色,隻襯得她愈加風情無限。女人身後,是一道九尾幻影,正是當年将京都攪得天地變色,舉世無雙的妖狐玉藻前的标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