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生下來後，陶冬累得睡了一陣，而頭一天也沒怎麼休息好的林樂芒卻毫無睡意，她來回洗漱間幾次打水給陶冬擦拭了身體後，就在窗前坐到了清晨。

大霾天裡的早晨灰蒙蒙的，能見度感覺比昨天還差，林樂芒的手機亮了一下，是助理發來的回程航班信息，沒有延誤，準點起飛。隻這麼一條，沒有多餘的話，她估計昨天那個意外裡的兩位“當事人”還在連軸轉地處理危機，而事情發展也正如推測的那般，輿論的火還燒不到自己這裡來。

她順手往下滑了滑，一個鮮亮的紅1打在了一個數月沒有新消息往來的聊天欄上，對方又換了ID和頭像，看上去近來的心情很好。消息是昨天的了，内容也簡單，三個字和一個符号：小心些?。

林樂芒大概猜得到被對方看破的原因，不過還未演過裸/戲的她并不擔心會被公衆揭破，她語氣輕松地回複了消息。

“放心，沒事的。前天看你播報的整點新聞了。寄的蜂蜜記得喝，是老家那邊送的?。”

剛放下手機就聽見陶冬喊她，林樂芒還沒走過去，就聽見那人小聲嚷了一句：“來給揉揉胸，小家夥吸得我奶疼！”

“你這生個孩子，怎麼騷話越來越多？你女兒還在邊上呢。”

林樂芒沒理她，反而是到一邊看着小嬰兒熟睡的樣子，悄悄地說，“别理你媽媽，她不是嫌棄你，是口是心非。”

“你以後記得多來看看寶寶，多在寶寶面前晃一晃，這樣孩子就能長得像你，漂亮點路好走。”

陶冬半靠起來，還真的一邊用手揉着胸一邊打趣着說。

“我說你也是個受過高等教育的人，怎麼比誰還喜歡這些僞科學？再說，你女兒要是像我還得了，我長兩個嘴巴都說不清。”

“這不是僞科學好嗎？！啧，你當了藝人就變文盲了。”

林樂芒沒搭理産婦的挑釁，她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戳了戳小嬰兒軟軟胖胖的手背，臉上的笑就沒有摘下來。沉默沒延續多久，床上的人勾了勾林樂芒撐在床沿的手，故意端正了神色，開口：“小芒，你現在是當媽的人了，要當好表率，就算玩太大也要注意不要被人曝光了。”

聽到這話，林樂芒第一個反應是，陶冬是怎麼知道某張現在正在網路上瘋傳的照片裡的人是她的，但顯然這句話裡更值得吐槽的地方不在于此。

“我怎麼是當媽的人了？！”

“你得當我寶寶的幹媽啊！我們小時候說好了的，你忘了？”

林樂芒認真一想，好像确實有這回事，不過她曾經一度在想如果她和陶冬在一起了，等時候合适就可以收養一個孩子，這樣兩個人就都是媽媽，當然，這都是過去的願景。一想到“幹媽”這兩個字，林樂芒看向面前這個熟睡嬰兒的目光就變得鄭重起來，畢竟沒有幹媽的她實在不知道“幹媽”的職責究竟是什麼。

“那，你說，幹媽是幹嘛的？”

“這得看你啊，你自己想想。”

就因為這句話，林樂芒在返程的飛機上沒睡着，見到助理娜娜時也沒顧上問她微博事件的進展如何。每天都要吃兩個蘋果的娜娜今天依然元氣滿滿，一接到她就馬力十足地敦促着林樂芒洗澡、換衣服、上妝、去片場。

“今天還是B組的兩場動作戲，順利的話天黑之前就能收工去休息了。今天盒飯的蒜苗炒肉挺好吃的，道具組的小李又吃了兩盒，我差點沒領上，晚上我們要記得早一點去，不然……”

元氣滿滿的娜娜在沒有萬宇晴在場的時候總是非常話痨，但當萬宇晴在的時候，娜娜卻常常表現得安靜又能幹。按她私下告訴林樂芒的話來說，那是由于萬宇晴是她的初心女神。當然這話不能當着萬宇晴的面說，首先萬宇晴已經習慣被别人當作女神，所以任何人在她面前這麼講，她也不會覺得有多感激；其次，“初心”什麼的，總是想在暗示年齡偏大，類似的詞語包括“資深”、“前”、“當年”之類的。不過在娜娜踩雷之前，林樂芒都事先叮囑過她，娜娜雖說是個話痨，但基本上是不會亂說話的，因此到目前為止萬宇晴對于林樂芒身邊的這個馬尾辮助理姑娘的印象倒是不錯。

隻是這次林樂芒打斷她卻不是想和她講萬宇晴的事，裝扮到位的人對好位置後就坐在片場的休息椅上看着調整威壓高度的工作人員出神，娜娜一長串的話除了“蒜苗炒肉”以外沒幾個字進了她的耳朵，林樂芒突然出聲問她說：“娜娜，你有幹媽嗎？”

娜娜因為食物而興緻高昂的臉瞬間布滿了疑惑，她猶豫了一會兒問道：“你是說幹爹那種性質的幹媽嗎？誰認了幹媽啊？認誰啊，王總嗎？”

林樂芒自然知道她口裡的王總是指誰，不由得有點佩服眼前這個女青年的膽識，然而佩服歸佩服，誤會還是要解釋：“你思維也太發散了。不是那種幹媽，是正經的幹媽。”

“正經的？”

“嗯，我好朋友剛生了孩子，認我做了幹媽。我也不知道幹媽是幹啥的，想問問看。”

她剛說完，一個冷淡的聲音猝不及防地搶了回答。

“爸媽負責教養，幹媽當然負責帶着玩。”

雖然某兩人擁有相似的音色，但這當然不可能屬于本就不應該出現在這裡的王宥倩，隻是萬宇晴今下午按理說也不應該出現在B組，她是來幹什麼的。

“你急急忙忙地跑去給誰當媽了？”

一回頭正看見萬宇晴穿着私服、戴着一副大墨鏡站在椅子旁，臉色是一貫的不好看，她身後兩米遠的位置，左右各站着一個保镖，說起來都是熟面孔了，但帽檐下面的兩雙眼睛還是像發射激光一樣沖着林樂芒和娜娜。娜娜被盯得“唰”地一下從小馬紮上蹦起來，嘴裡胡亂說了句去确認什麼東西就連蹦帶跳地逃走了，萬宇晴是她女神沒錯，但她是真的怕萬宇晴帶着的保镖們。

“帶着玩啊，那倒是挺簡單的。”

“林樂芒，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萬宇晴也不是很關心馬尾辮助理逃走的背影，隻是瞟了一眼那個小馬紮，又看了一眼在休息椅上穩如泰山的人，立刻決定伸手把林樂芒往邊上推了推，也不顧她的抗議，就着空出的一半位置和她肩并肩地坐了下來，接下來的話就變得像咬耳朵了，“你今天這妝上了三四層都沒把黑眼圈蓋住。”

“朋友生孩子，我去看看而已。”

“哦，是嗎。”

什麼朋友至于休息時間也不顧地飛來飛去，看樣子還通宵了。

當然，萬宇晴沒說多餘的話，畢竟她又不是某位看不住人還老惦記着的王總，所以她隻是從鼻腔裡哼出了一聲回應，然後就向後一仰舒服地躺在椅背鋪着的絨墊和靠枕上。

林樂芒擡頭看了一眼不知何時移動到椅子兩邊、像兩尊門神一樣的保镖大哥，她多少也懂娜娜的害怕，誰看着這麼兩堵高大的黑影心裡不發怵呢，她還有點懷疑萬宇晴雇的保镖以前是不是幹過賭場打手。

她扭頭看着萬宇晴那似乎一時半會兒不打算走的樣子，終于想起來問問看微博照片事件的後續：“所以照片的事，就是昨天熱搜順勢炒作一波，合作項目超前宣傳的噱頭到底是托辭還是真的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