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樂芒在文以安家裡躺了三天。單純躺着,别的什麼也沒有做。她隻在第一天昏昏沉沉地見了一次王宥倩找來的醫生,之後便沒人再來打擾她,就連半個電話也沒有,總算是好好休息了一回。這讓她對文以安的尊敬又上了一層台階。
裝病是騙不過王宥倩的,需要真的病了才行。這是怎麼樣的苦心。
第三天的晚間,她在床上抱着文以安的胳膊這麼感歎時,引來身邊人哭笑不得的一眼:“你這是被人賣了還會說謝謝的類型吧?”
“那也得是學姐才行。”
知道對方聽出了自己的言外之意,林樂芒笑着親了一口文以安的側頸,雖然明天又要開始跑通告,但那是睡醒之後的事,那就是不值得考慮的。
感覺到微涼的唇瓣從頸邊擦過,文以安側過身面對她,林樂芒沒躺在枕頭上,隻虛虛地壓着她的肩膀,因為歇了三日顯得懶懶的眉眼正擡着眼簾,從下方笑意吟吟地盯着她瞧。她抽出對方一直抱着的那隻胳膊,撐起身子,朝着躺着的人的唇吻了下去,長發随着動作一縷接一縷滑下,隔出一方狹小幽谧的空間。
卧房頂燈的光是半睡眠模式,背着光的文以安似乎将她禁锢在了原地,濕潤的唇瓣逡巡着磨蹭,毫不急迫。還是有光落進林樂芒的眼裡的,那些微弱的光線本來穿過了發絲間的縫隙好不容易抵達,但林樂芒的目光卻隻被近在咫尺間顫動的睫羽牢牢吸引,眼底摻進了抹不開的黑色。
(我就不嘗試了,肯定放不了,反正就快樂了一把)
這便是她的第三個不足為人道的床上心願。
事實證明這個姿勢不隻是對文以安有點累,對于林樂芒來說也算不上太輕松,第二天腰腹處不知道是内斜肌還是外斜肌發着酸,體轉幅度大了還有點小疼,被助理和工作人員關懷時,她面不改色地脫口就是前一天卷腹拉傷了。
“林老師生病才好還不忘鍛煉,真的是,難怪這身材維持得這麼好~”
“應該的,工作需要嘛。”
“太敬業了,林老師。來,這個方向,再來幾張~對~”
工作場合閑聊嘛,人家也是随口一捧,話也是随口一聽,你說的對不對、真不真的,不重要。
接下來的幾日一切都挺順利,很快便迫近綜藝開錄的日子,室内的棚在北視的錄制基地,當天保姆車甫一開進大門就見識到早得到路透消息蹲點的粉絲們的陣仗。
拍上下班路透都是當下流量們的慣例,市面上售賣的攝影設備幾乎都能在追星的場合見到,見縫插針懸挂的紅色橫幅是這兩年的潮流,比拼着誰家最有梗、最是搞笑人還能幫自己愛豆在熱搜上吆喝吆喝。
平時這種上下班的簇擁道路,林樂芒大多刷刷手機、翻翻文件假裝工作就過去了,今天卻主動往窗外打量着什麼。保姆車行駛得不快,即使車窗玻璃上有貼膜,粉絲的眼睛還是太尖,一眼就看到她在往人群看,紛紛躁動起來。
但隻有坐在她身旁的娜娜知道,林樂芒在尋找自己幫文以安挂上去的那幾條橫幅。和一衆流量同台錄綜藝,還是職業生涯第一次,林樂芒心裡想好了,一定要讓學姐體會到賓至如歸的感覺。
車到入口處停下,誰知前面還有一輛停在那裡沒有移動,而近旁的人群即使被安保攔着仍然端着手裡的長槍短炮往車窗裡怼拍着。林樂芒還沒來得及問,就看到那輛車的電動門開了,一個身影蹦着下來,然後穩了穩身子,像是想把方才蹦跳着透露出的一點急切沉下去。那人朝人群裡招了兩下手,而後笑意盈盈地往自己的車走來。
除了陳糖,還能是誰。
今天她的妝造偏成熟了不少,想也知道待會兒會被化妝師全洗了重畫,幸好口紅還知道挑一款豆沙色,否則又夠她粉絲吵一個昏天黑地了。
哦不對,可能确實會吵得昏天黑地。
因為陳糖跑來她的車邊,伸手要接她下車。林樂芒猶疑了半秒,還是将手握了上去,然後聽到附近的快門聲開始倍速瘋狂。
“姐姐~”
陳糖挽起她的手臂,貼得近了林樂芒能嗅出她用的香水換了,往日都是甜味的花果,今日卻換了木調的冷香,雖然用在她身上依然像是開了繁花的雪原,不相稱的在沖突着。黏糊的樣子是一貫以來的,但陳糖的身上在催化着什麼,那雙亮亮的眼睛在今日濃重的眼妝下有些晦暗。
兩人走進了攝制棚所在的大樓,大門合上,外面人群的喧鬧被隔絕掉大部分,按理說應當立刻去妝發準備室做妝造,但林樂芒掏出手機看了看和文以安的聊天框後,頓住了腳步,她擡頭對陳糖笑了笑,說道:“糖糖你先去吧,我在這邊等等。”
“等什麼?”
尾音被生生按下,陳糖向來歡快的聲線沉了下去,她似乎是知道答案。
“我等一下學姐,就是文老師。她第一次參加這種節目,我得照顧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