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資料說徐嫱在案發前和三名死者從未有過交集,貢隊長又為什麼笃定他們的死和徐嫱有關?”
“因為徐慕。”
“徐慕?”楚眠擡起眸。
“你再看看這個。”貢安平從抽屜裡取出份厚重的卷宗遞給他。
卷宗頗有重量——
不像是正常死亡的重量。
翻開卷宗,映入眼簾的是張在鏡頭下笑容腼腆又青澀的臉。
照片上的少年單就長相而言最多隻能誇句五官周正,卻有一雙甚至能用光彩奪目形容的眼睛。星星點點的喜悅盛滿眼底,讓人不忍将這雙眼睛和死亡聯系在一起。
楚眠翻閱的速度不慢。
很快到了最後一頁。
紙張一分為二,被輕度智力障礙證明和死亡證明各占一半。
兩份證明都一樣簡短:
經測試,智力得分低于七十。
經證明,死者死于施工意外。
被意外鎖在拆遷屋,挖掘機進場後沒能及時聽到少年的求救。
“意外?”青年笑了笑。
真是惡劣的意外。
在徐慕死後的兩個月内,三名混混以近乎複刻的方式同樣被挖掘機壓死在了拆遷房裡。四條人命背後布滿人為痕迹的巧合讓一向負責重案要案的一隊也介入調查。
随着調查的推進,徐嫱的身影抽絲剝繭般一點點浮出水面。
楚眠合起資料。
兩份資料裡并沒有說明出身偏遠鄉村的智障少年,和如今風頭正盛的知名女企業家有什麼關系。
除了一樣的姓——
“他們是兄妹?”
“算是。”
貢安平的回答模棱兩可。
“是表兄妹,也是童養媳。”
“童養媳?”充滿年代感的稱呼讓楚眠有些意外地眨了眨眼。
兩人的關系複雜也簡單。
徐慕爹媽常年在外務工,為能有人替他們照顧徐慕,就花錢從表哥家以領養為名要來了徐嫱。
說是領養,村裡人都知道徐嫱長大後就要給小傻子當媳婦。但領養徐嫱沒兩年,徐慕父母就在外出務工的路上被超載卡車撞死。
可以說沒有那筆賠償款,就沒有後來的女企業家徐嫱。原本辍學照顧徐慕的她在徐慕爹媽死後不僅重新回到學校學習,還在高中畢業後順利被國外知名大學錄取。
想想徐嫱從年幼時被父母賤賣到獨自照顧智障的弟弟,再到後來學業有成衣錦還鄉,仿佛命運在某時某刻特地為她淌平了道路。
但如今,
一個屍骨初寒,
一個取保候審。
“要是徐嫱能再等幾天……”
貢安平頓了頓。
楚眠垂眸看向附在徐慕死亡證明後面的調查,裡面的資料都來自徐慕所在社區的一個小片警。
或許是認識徐慕。
也或許是其他原因。
在刑偵一隊介入前,這個不起眼的片警已經無限接近真相。
“哎。”貢安平歎了口氣。
“什麼時候開庭?”楚眠問。
“下下周五,早九點。”
“我知道了。”
青年收起卷宗剛站起身,就見辦公室門被從外面推開。和顧衍身高體型有兩分相似的年輕男人一看到楚眠就條件反射地繃起臉。
“楚眠?!”
貢安平瞪了眼男人。
“什麼楚眠,叫楚醫生。”
“晚上好,戴警官。”
戴琨滿臉不爽,感覺手裡滿滿兩大兜熱騰騰的飯菜都不香了。
看到卷宗後他心裡一咯噔。
“師父!您咋想的!”
“什麼我咋想的?”
“你真要把任務給他?!”
“不是要給,已經給了。”
“啥?!”
滿滿當當的塑料袋像在配合他激昂的情緒般亂甩,飯盒裡就快溢出來的肉湯看得人心驚膽戰。貢安平走上前接過外賣,頂着徒弟比鍋底還黑的臉自顧自轉開話題。
“都帶了什麼好吃的?”
戴琨顯然不吃他這套。
“您就打算靠他去找證據?!”
“紅燒肉?”
貢安平取出外賣餐盒。
“還有排骨,都是大菜啊。”
“師父!”戴琨臉越來越黑。
“你點的外賣?”
“熱心市民送的!”
“那可得好好謝謝人家。”
他扭頭看向楚眠。
“楚醫生一起吃點再走吧?”
“下次吧。”楚眠笑着婉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