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百萬已經是他和其他被肖然幫助過的人能拿出來的所有。接受過肖然幫助的人很多,但畢竟不是所有人都能把感激記到最後。
為了能用九百萬吸引到足夠多賞金獵人注意,他刻意讓懸賞内容看起來既簡單又沒有危險性。
然後像當初在人生最低谷時遇到了肖然一樣,奢望同樣的好運氣能讓自己再等到一個好心人。
穆然在那頭寫寫删删糾結應該怎麼回複的時候,青年像是從那行正在輸入中裡猜到他的窘迫。
也許是他的運氣真的不錯。
楚:九百萬也夠了。
穆:你的意思是?
楚:我接了。
穆:謝謝!
楚:不用謝,交易而已。
如今真相即将浮出水面。
他收回思緒,帶着讓他心口陣陣發麻的慶幸看向面前的青年。
他鄭重道:“謝謝。”
楚眠聞言隻是笑了笑。
“不用謝,交易而已。”
“那九百萬是交易。”穆安上前幫提着糖果的青年拉開車門。
“另外我再附贈終身免費的牙科護理當作個人謝禮。”他笑道。
“……”
“真的不用客氣。”
楚眠的表情和語氣比穆安剛剛那聲謝謝還要再鄭重兩分。
穆安無奈又好笑地搖搖頭。
“多大的人了還怕看牙。”
“他對麻藥有抗性。”旁邊當背景闆的顧衍神色淡淡地回道。
“什麼?”穆安一愣。
“謝謝你的糖。”楚眠舉了舉手裡的禮品袋自然地岔開話題。
“穆醫生,晚安。”
“晚安……”
越野車駛入夜色,穆安獨自站在診所門口久久都沒有動作。
還記得在拔智齒時楚眠垂在腿邊的雙手一直在發抖,他還自以為幽默地開玩笑說上次見到這麼怕拔牙的還是早上來的五歲小孩。
穆安雙手不自覺地攥緊。
原來青年不是怕——
是真的很疼。
他沉着臉回到診室。
護士正在整理器械,青年坐過的治療椅也被換上了新的罩布。
穆安急聲道:“星星呢?!”
護士一愣,“什麼星星?”
他顧不上解釋,自顧自地一把推開護士剛收拾好的治療椅。緊皺着的眉峰緩緩舒展,他彎腰撿起躺在地闆上糖紙折成的小星星。
糖紙上帶着淡淡的荔枝味。
“沒事,回去休息吧。”
“剩下的……”
“剩下的我會收拾。
護士出去後,穆安靜靜地看着窩在手心裡不起眼的小星星。他控制着力道攥起拳,用掌心的皮膚小心翼翼地感受着星星的棱角。
他歎了口氣:“楚眠……”
***
咨詢所裡燈火通明。
聽到開門聲,秦晴瞄了眼玄關後故意擡高聲音和姐姐抱怨。
“這種連基礎工資都不給,工作時間還不固定的黑店,老闆就吃定咱們姐妹弱小無依心地善良!”
她痛心疾首的歎氣。
“這樣的老闆狗都不跟!”
先進來的顧衍腳步一頓。
狗,都不跟?
秦晴默默縮到姐姐身後。
随後進來的楚眠舉起外賣袋在她眼皮底下晃了兩圈,心情很不錯地配合秦晴誇張造作的表演。
“狗都不跟的黑心老闆深刻自我反省後翻然悔悟,給我們弱小又善良的秦晴小姐姐帶了份夜宵。”
“……”
前面那四個字大可不必,她躲在姐姐身後探頭探腦,見顧衍不像是要找自己算賬才接過外賣。
“讓我來看看~”
她興沖沖地扯開袋子。
秦晴:?
她不信邪地撥開最上面一層羅列整齊的醬多多,又一層圓圓滾滾的奶貝仿佛在嘲笑她的天真。
她皮笑肉不笑。
“這就是你買的宵夜?”
“對啊,還是跑腿代購。”
楚眠貼心地遞上甜品叉。
“你聽沒聽過糖中毒?”秦晴眯起漂亮的鳳眼笑得不懷好意。
“這是鹹口的。”
“……”
一時竟無法反駁。
哪個美女大晚上吃足足有七百克的肉松麻薯醬多多盒子啊?!
半小時後,她舔舔勺子。
啊,好香。
不對,好撐。
秦晴捏捏軟乎乎的肚子,這就是現代科技下的幸福肥。
見楚眠拿出監聽器,她病中驚坐起似的蹦跶着躲開八米遠。
“正好也吃飽了。”楚眠道。
“飯可以吃,活不能幹!”
“就當消消食?”
“你該不會以為我們姐妹倆是兩盒醬多多盒子就能收買的吧!我又要送糖葫蘆還得安監聽,九百萬的賞金才分給我和姐姐兩百萬!”
“那漲一點?”楚眠道。
“必須漲一點!”
“兩百萬零五百?”
“……”
你聽聽你這是人話嗎?
秦晴橫眉冷對。
“苦活累活都讓我幹了……”
“兩百五十萬。”
“你罵我?!”
“三百。”
“萬?”秦晴不确定道。
别是兩百五十萬零三百塊。
楚眠好笑地回道:“嗯。”
秦晴立馬眉開眼笑。
“謝謝老闆!”
“狗都不跟?”靠在門邊閉門養身的顧衍冷不丁地冒出一句。
誰還不是金錢的奴隸了。
秦晴充耳不聞,頂着姐姐嫌棄的眼神狗腿地雙手接過竊聽。雖然還沒聽裡面的内容,但她也差不多能猜到那人對肖然說了什麼。
“要現在放出去嗎?”
“再等等。”楚眠搖頭道。
還不到時候。
“還有件事得辛苦你。”
有三百萬珠玉在前,秦晴很好說話地表示兩件事都不是問題。
“得再調一段視頻。”
“沒問題!什麼視頻?”
“就是肖然傷人的視頻。”
“沒問題!從哪兒調?”
“警察局?”
秦晴慢動作地眨眨眼。
“啥?”
“要動作快的話,精神病院那邊的監控系統上可能還有存檔。”
“精神病院系統聯網了?”
“沒。”
秦晴扯出一個燦爛的笑。
“沒聯網你講個錘子!”
“需要聯網嗎?”
青年一副你們搞信息技術的居然還要受網絡限制的驚訝狀。
秦晴:我謝謝你的信任。
三百萬突然不香了,果然金錢的奴隸永遠不是金錢的對手。她在出門去精神病院調視頻和想辦法混進警察系統裡左右為難,猶豫後還是覺得年輕人不能害怕困難!
不就是加密系統嗎?
還能比出門要洗頭更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