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硯的話一出,周必成腦子裡繃住的弦瞬間一松,心髒有種血流過快的刺痛感,随之而來的,是被人戲弄的惱怒,他大掌重拍桌面,大聲質問道:“姓楚的,你什麼意思?”
沒想到楚硯絲毫沒有畏懼,臉上反而也帶着一絲憤懑,“周老闆,這話應該我問你吧,你這麼做是什麼意思?”
“你倒打一耙,老子做什麼了?”沒想到楚硯竟然反咬一口,周必成更加憤怒,甚至想上前揪住楚硯好好教訓一番。
兩人的話把看熱鬧的人搞得雲裡霧裡的,這眼皮子底下的事,莫不是還有什麼辛秘不成?大家更加好奇了,打量的目光在楚硯和周必成之間不停切換,一邊豎起耳朵,就怕錯過什麼關鍵八卦。
楚硯冷哼一聲,“周老闆想必自始至終都瞧不起我這樣的路邊攤吧,連比賽的時候都敷衍了事,以為這樣也能赢得了我是嗎?就算我憑借自己的努力赢了又能怎樣呢?周老闆會真心實意向我道歉嗎?”
“你他爹的放屁,老子……”周必成剛想反駁,卻猛然驚覺,他确實是懷着這樣的想法看待楚硯的,但是他烤肉的時候沒有敷衍了事故意放水,但是如果他否認了,豈不是說自己的燒烤水平确确實實比不上一個不入流的攤販子,那他周必成還有什麼顔面在這裡混?
是承認自己瞧不起她,還是承認自己不如她,周必成很快就做出了選擇。
他擡起手,交叉在自己胸前,“老子就是瞧不上你又怎麼樣?你有什麼資格讓我高看一眼?沒錯,老子答應和你比賽是看準了你會輸,這次是老子大意,要是老子認真對待,你以為你能有14票?”他睨了楚硯一眼,“既然你犯蠢認輸,那就遵守諾言。”
“好好好,”楚硯憤然地點點頭,“周老闆對自己做過的事當真沒有一點悔意嗎?不管是故意在我攤子上發傳單,還是找人到我攤子上胡攪蠻纏的事?”
在場的人把楚硯的話聽得清清楚楚,大多數人都朝周必成投來探究的目光。
“姓楚的,你血口噴人,”周必成仿佛被踩中尾巴的貓,漲紅了臉,鼻孔微張,大聲說道,“你說的這些話有證據嗎?少在這裡給老子潑髒水,老子可不是吃素的!”
說完,他用兇狠的目光朝圍觀的衆人掃視一周,頗有幾分警告的意味,一些不願惹事的人,立刻縮了縮脖子,避開目光。
“周老闆行事謹慎,自然是把證據都處理幹淨了。”楚硯臉上露出了無能為力的憤恨,“周老闆,做事太絕,是會遭報應的……”
說完這番話,她後退一步,立即轉身離開了。
楚硯的退場,為這場演變為鬧劇的比賽,畫上了句點。
望着楚硯的背影,不同的人心裡有了不同的想法。他們看待周必成的目光,變得更加複雜……
*
走出“絕味鮮”的楚硯,并不像别人認為的那樣委屈憤怒,或者落荒而逃,相反,她一身輕松,長長的呼出一口濁氣。
她微微頓住腳步,往“絕味鮮”的斜對面看了一眼,然後擡腿往自己的攤位走去。
楚硯輸掉打賭的事,連同她和周必成最後的那番争論,如長了翅膀一般,迅速傳遍了整個集市。
“小楚,你真的要離開了嗎?”曾經被周必成針對過的幾位攤主,紛紛來到楚硯的攤位慰問,連稱呼都從以前的“楚老闆”變成了如今的“小楚”。
有人替自己發洩了積攢的怒火,甚至讓别人得知了周必成做的惡事,即使沒有真正扳倒周必成,也讓大家出了口惡氣。
如今楚硯在他們眼裡,成了老友一般的存在。
越是這樣想,越是替楚硯感到不值。
沒有人比楚硯更清楚自己現在應該做什麼,現在就是她抽身而退的最佳時期。
她停下手裡的動作,露出頗為無奈的神情,“大家不必擔心,反正這樣的日子我也受夠了,得罪了周必成,我要是還繼續在這裡擺攤,一定會被他像狗皮膏藥一樣纏上。這裡地段好,大家努力擺攤,總一天會有屬于自己的店的。”
“這個周必成壞事做盡,總有一天,老天會收了他。”賣烤串的大姐憤憤說道。
楚硯但笑不語,比起祈求老天,她還是更願意自己動手。
和幾位閑聊幾句,楚硯最後說道:“有空常聯系,要是真有那麼一天,請大家務必告知我。”
“那是自然……”幾人随即應道。
幾位攤主走後,楚硯又迎來了一個熟人,“……聽說你認輸了?”
穿着棉T恤的女生,兩手撐在台面邊緣,楚硯點點頭,第一次看見女生眉毛皺成一團的樣子。
“所以你現在是打算卷鋪蓋走人,以後都不來了?”
“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的。”楚硯把抹布擱在架子上,誠懇地笑了笑:“這段時間感謝你照顧生意,對了,”楚硯将賣剩下的一部分炸串用袋子裝好遞到女生面前,“好不容易剩下的,請你吃吧。”
女生盯着白色的袋子,然後看了看楚硯,伸手接過了包裝袋,湊到楚硯面前,“那你總該告訴我你以後去哪裡擺攤吧?”
“這個嘛,”楚硯想了想,“還沒想好,去哪裡都有可能。”
“那我們留個聯系方式,等你定下來再告訴我,我到時候一定去捧場。”
楚硯仔細考慮了一下,最終并沒有和女生交換聯系方式,隻是得知了她的名字,文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