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人排查了一下他的不在場證明之後,于至德的嫌疑就徹底洗清了,現在,卓心又再次走入了何為的視野。
每次他都不想再繼續懷疑她的時候,她總能讓人找到新的證據來懷疑她。有時候何為甚至在想,要是她真不是殺害何尚廉的兇手,卻屢次出現在嫌疑人名冊上,這算不算是一種難以逃脫的命運制裁呢?
回到局裡,胡北月那邊也有了新的線索,她找到了幾個藥販子,都說曾經在江山别墅那一帶,有人跟他們買過治療心髒病的藥。
這下——隻要抓住了藥販子,卓心的嫌疑就更大了。
“蔣方義,你帶人去把人堵住了帶回來,順便問問他,是在哪裡交易的,看看能不能找找到監控視頻印證卓心的的嫌疑。”
“好,那我跟薄連術一起去。”
說完剛要走,何為卻有些猶豫地叫住了他。
“怎麼了何隊,你還有别的事嗎?”
“沒事,路上小心,那邊都是些D販子聚集的地方,來去的時候快一點,别讓人盯住了。”
“放心吧何隊,我辦事你安心就好了。”
等人走了,何為一個人待在辦公室裡的時候,也覺得自己剛剛那一刹那的想法,過于失衡了。自己怎麼能這樣想呢,不想讓他帶着薄連術一起去?
當年自己來到刑警隊的時候,蔡局還有師父他們,也是這樣照顧自己的,自己最後還不是一樣拼出來了?真那樣做了,不僅叫薄連術以後可能都不想再搭理自己,甚至還很有可能會讓他離開刑警隊。
歎了口氣,何為也跟着癱倒在了椅子上,一整天的奔波,讓他整個人都疲憊不堪,沒一會就沉沉地睡了過去。
“何隊?”
睡意還沒襲來,脖子就被扭酸了,緊接着還有人叩開了他辦公室的門,正小心翼翼地叫他起來呢。
“回來了?人抓到了?”
“是,在審訊室呢。”
拿上外套,何為就迷迷瞪瞪地出了門,一路上連跌帶撞的,幾次差點站不穩。
“今天你還是回去休息休息吧,要不讓誰來接你一下啊?”
“屁話!”何為一個白眼瞪回去,就直接噎住了蔣方義的話,“老光棍一個,誰來接我?局裡睡一覺吧,大冬天的,也不用洗澡了。”
“哎呀,你這也太不講究了吧?何隊,難怪呀,就你這形象,這條件,這麼多年了,連個媳婦兒都還沒找到!”
不想接他的茬,何為直奔審訊室而去,要是再跟他多唠一會,自己那點底子就得全讓他給套出來了!現在這些人呐,精得很!沒案子的時候就天天湊在一塊,讨論着誰又該嫁了,誰又該娶了。何為這樣的,在他們嘴裡,那可是常說常新的熟人了!
“你好。”
率先開口的何為,表現得還是比較和善的,因為一進那門,一看古令奇那樣,何為就差不離猜到了,剛剛裡頭是怎樣一番激烈的争論。自己來了,那就得換副嘴臉接着跟人聊了,老套路是不行的了。
“警察叔叔,你們不能亂抓人呐!我可是好人!”
“您放心,好人是不會在我們這兒過夜的,您就當自己是為社會做貢獻,為自己成為一個更好的人鋪路了,行嗎?”
何為的糖衣炮彈一打出去,那人就沒了言語,直埋頭叫苦,說自己冤得很。
“你以前是人民醫院的麻醉科醫生,是嗎?”
何為見他不是很想配合的樣子,幹脆直接切入要害,從他最不想接觸的話題說了起來。
“是又怎麼樣?當過醫生就不能辭職啊?”
“我說了你的職業有什麼問題了嗎?怎麼,李先生現在在哪裡高就啊?哪家醫藥公司,還是藥管局的代表啊?”
他又接不上來話,隻能一邊摳着手,一邊拒絕對話,甚至連眼睛都不願意擡起來一下。
“不想說?好!那我說吧。你前段時間,給江山别墅的一個女人,出售了一些治療心髒病的處方藥,對吧?”
“處方藥是我自己吃的,吃不完,又覺得浪費,便宜賣了,有什麼問題?”
他還在犟嘴呢,覺得何為是想追查他倒賣違禁藥品的事。
“便宜賣了?買你東西的,可是個富家太太,能買便宜貨?”
“那女的是個富太太?”
何為話音剛落,他就氣不過地跟着火冒三丈,差點直接跳了起來,不過這也正好暴露了他。
“說吧,别扛着了,說了呢,就是倒賣違禁藥物,不說的話——可就是合謀殺人了!”
“殺···殺人?殺誰?我可沒殺人啊!”
一聽說案件性質變了,那人立馬慌了起來,剛剛還一臉的鎮定自若,現在他可就坐不住了,直沖着何為擺手解釋,自己就是被醫院給開除了,想掙點錢養家糊口而已。
“那就詳細說說吧,那個女人跟你交易的細節。”
“她是經人介紹,找到的我,我看她出價可以,就第二天就給她拿過去了。”
何為這時候又給他遞過去一張照片,讓他辨認。、
“是她吧?”
“是她是她!殺人的應該也是她吧?我可沒有殺人啊!警察叔叔,你們不能冤枉好人呐!我這算是立功了吧?能不能不追究我倒賣藥品的事啊?”
何為确認了這個消息,便直接開門出去了,也不管他在後面鬼哭狼嚎些什麼。
“何隊,抓人嗎?”
“該抓了,家産都變賣得差不多了,再不動手,人就跑了!”
卓心倒是不會跑,不過她會請律師,還是能言善辯的那種。
何為也算是很客氣了,沒有直接上門去找她,而是跟他講清楚了利害關系,讓她自己帶着律師來的。
可是來了之後,她的态度明顯就沒有那麼配合了。
“警官,我的當事人承認買賣管制藥品的事,但我們拒不承認殺人——這一刑事指控。”
律師張着個大嘴就開始忽悠起來,很顯然,何為他們是不相信的,現在,她犯罪動機,犯罪手段,甚至可以說是間接的犯罪工具,都已經被證實了,隻差她最後的證詞了,她卻居然還在狡辯!
“您知道,買賣藥品,和殺人奪财,不是一個量級的犯罪行為吧?我們手裡的證據,已經足夠證明你的當事人,有動機,有時間,也有——”
何為還沒說完,那個律師竟然又開始辯解起來:“我的當事人沒有作案時間,她有證人。”
“兩個未成年的證詞?還是她的繼子?這樣的證詞,你一個律師,應該比我更清楚,在法庭上,它的說服力顯然是不夠的。”
“但是也很顯然,你們也不能證明我的當事人,在案發時間内,到過案發現場,對吧?何警官,你說的證據确鑿,隻是你自己一廂情願地覺得自己找到了證據而已,你——不能指控我的當事人!”
說完,這些,何為就知道,自己太冒失了,不該在沒有實證的時候,就叫了卓心前來對峙,現在連自己手裡的底牌都給露了出去,還讓人反将一軍!
而且這個律師實在是利害,即便是卓心不開口,他也能直接将何為所謂的證據給全部推翻!
緊接着,他就要叫上卓心離開,在起身前,卓心看向何為,還是選擇了跟他說上一句話:“不是我。”
“哪次?”
何為有些無力,但他也隻能這樣問了,盡管他自己也清楚,卓心并不會回答他的問題。
面對她的離開,何為也隻能靠在監控室的椅子上,仰面長歎起來。
一遍又一遍地翻看着思源酒店在案發當天僅開着的一個,正對大堂的監控,來來回回倒了數十遍,愣是給他眼睛都看花了。
視線一遍遍地從這個人身上,轉移到另一個人身上,他也沒看出什麼不對勁來。
突然,蔣方義進來叫他去吃飯,這時候一束光正好從外面門口的燈罩上被反射下來,照映在了放大的監控畫面上,何為終于在角落裡注意到了一個嬌小的身影。
不過不是個女人,而是個孩子,是何尚廉的大兒子——何傑!
“等等!”
何為一下子抽離出身體,将整個腦袋伸到了電腦面前,有些慌亂,又有些驚喜地使勁看着屏幕裡頭的那個人。
“怎麼了何隊,有發現?”
蔣方義也趕緊湊攏過來,跟他一起趴在那兒看。
“是何傑,他出門了!卓心的不在場證明是假的!”
何為發現了她的破綻,現在也到了自己反将他一軍的時候了!
“現在去嗎?我去叫人!”
“不!”他還得更謹慎些才行,“開會,讨論讨論。”
好些人連飯都還沒吃完呢,何為就急匆匆地跑了出來,來到了會議室的白闆面前,一把将所有物證取下來,又重新排列組合,開始寫上自己新的思路分析。
“卓心殺何尚廉,如果是為了得到财産的話,那麼她該怎麼操作呢?何家幾乎所有的資産,都在基金裡放着,而兩個受益人,是何尚廉的兒子,她根本什麼都得不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