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訊室裡,徐淩江最開始是死不承認他認識秦湯怡的,直到後來何為拿出了他在江山公寓活動過的監控視頻之後,他那張死硬死硬的嘴,這才有了些松動。
“怎麼,現在又認識了?我看你這瞌睡連天的樣兒,你小子是想換個地方慢慢聊啊?”
“換什麼?你們平白無故抓我,難道還想嚴刑逼供嗎?”
“蔣方義,通知劉隊,讓他們緝毒找兩個人過來。”
“哎等等!”
一聽說是去緝毒隊,他立馬就精神了起來,手也不抖了,嘴也不顫了,整個人身子都坐得直了些。
“說說吧,為什麼賭球,賭多大的,都找什麼人借過錢。”
何為一開始并沒有正面直攻,而是間接地問起了些别的問題。
“就這兩年,我也沒賭多大。”
“是染上D瘾之後才開始賭球掙錢的吧?”
何為的話,他并不敢接茬,隻能埋頭搓着手,不停地閃躲着他審視的目光。
“秦湯怡,是你介紹給黎康源的嗎?”
“誰?我介紹?警察叔叔,話可不能亂說啊!”何為話音剛落,他就跟着激動地辯解起來,“我是認識湯怡,我倆也好過,不過後來我···我們倆掰了一段時間,好久都沒有聯系了。”
“所以呢,為什麼現在又聯系了?怕她跑了啊?”
“我···我這···是她聯系的我!不信你們可以看看我的聊天記錄,是她讓我來江源的!她說她爸爸找到她了,想要認回她,所以她就叫我過來,陪着她,她覺得心裡沒底,有點害怕嘛。”
“爸爸?黎康源是她父親?”
何為有些詫異,更顯得有些激動道。
“不是,你們不知道啊?那我這算不算是立功了?能不能放了我啊?我這···我這比賽要開始了,我還等着回本呢!”
何為看了一眼身邊的蔣方義,兩人眼神交流着合計了一下,決定再從他嘴裡套些話出來。
“秦湯怡是什麼時候離開的南橋,你又是什麼時候跟着來到的江源?”
“她?這我還真不知道,估計得半年前了吧。我是兩個星期之前收到的她的短信,她跟我說了很多,說還是覺得,隻能信任我,我這個人是幹過些壞事,走了些錯路,但她對我那是真的好!我也不是那麼沒良心的,所以我想了想,還是來江源找她了。”
“來了之後呢,發現她竟然住在高級公寓裡,你就沒問問她是為什麼?沒想着從她身上撈點好處?”
“警察叔叔,我知道你們是不會相信我的,我也明白,看起來,我很想是會殺了她洩憤的人。可我對她,真的是一往情深的!我爹媽在高中的時候就沒了,那個時候全班人都欺負我,隻有她對我好,我記得!我剛來見她的時候,是動過些歪心思,不過不是殺她,而是娶她,原因你們也知道了嘛。”
“3月11号淩晨五點,你出門去了,而且再也沒有回過江山公寓,是為什麼?”
他開始走煽情那一挂,何為就知道,是時候做最後的突破了。
“她不舒服,身體一直不好,我來了江源之後,就每天負責照顧她,那天早上,她實在是疼得不行了,我就出門去給她買藥,後來···”
見他支支吾吾,何為就猜到了這裡頭一定有貓膩,使勁拍了兩下桌子,看了他兩眼,徐淩江便又接着開了口。
“我想着那麼大一個公司的老闆,好歹是自己的親閨女出了事,都病成這樣了,不說來看看吧,他好歹也得給湯怡安排間病房讓她住下呀,所以我就幹脆扭頭去找了她爸爸。”
“去哪兒找的?”
“一個私人醫院!我之前送湯怡去過一次,她說她爸爸病了,她要去看看他,所以就讓我送她去的。後來我也找去了那個地方,結果人家根本不搭理我,還把我轟了出來。”
“出來之後呢,你又去了什麼地方?為什麼江山公寓的監控木拍到你回去時候的畫面?你——是不是悄悄地從消防通道上去了,然後把秦湯怡從樓下推了下去,好幫你自己除去這個麻煩?”
“才不是呢!”
徐淩江對于何為的這句話,反應激烈,看來他還是在意這個秦湯怡的,不像是個剛剛殺了人,心裡慌亂的兇手。
“那就說說,為什麼那天早上出門之後,你就再也沒有回去過了,而秦湯怡——也正是在這個時間點裡,被人從樓上推下去的?”
何為問完,他就跟着抱頭痛哭起來,一邊哭還一邊垂着自己的腦袋,大聲叫罵着說自己不是個好東西。
“徐淩江!回答問題!”
蔣方義一聲吼,他也立馬止住了哭泣,說起了自己那天被轟出來之後的見聞。
“那天,我被人趕了出來,正準備去買藥回去陪着湯怡呢,這時候我就看見了湯怡她爸那個正頭老婆,從醫院裡面出來了。”
“正頭老婆,是黎康源的妻子,于丹丹嗎?”
“我不知道她叫什麼,我隻知道,湯怡來了江源之後的一切衣食住行,都是她安排的。我想着她人應該不錯,我去找她幫忙的話,她也肯定不會見死不救的。可當我靠近她,跟她說明了來意之後,她卻罵我,說我是個想吃軟飯的小白臉,天天貼着湯怡不撒手!當時那些話,她說得可難聽了!我當時就不樂意了,但她身邊有個保镖,我也不敢亂來,隻能走掉了。”
“然後你就又去賭球了,期待着翻盤,想着掙到點錢了,就回去帶上秦湯怡離開?”
何為看得出來,他的淚眼婆娑,不是假的,至少他是真的在為秦湯怡的離世,而感到難過的。
他掩面抽泣起來,何為也知道,在他身上,是問不出什麼有用的線索的了,跟着出了審訊室,給他自己一個人留下了一些獨處的空間。
“何隊,你覺得這個徐淩江的話,可信嗎?”
跟着出來關上門,蔣方義就直接了當道。
“不知道,但有一點——他幫我們找到了黎康源現在的藏身之處,還有他找替身冒充自己,去了新加坡的原因。”
“那咱們現在去會會他?”
“走吧,鞏義私人醫院。”
“咱們應該也會被攔下來吧?”
蔣方義當然是明白那些有錢人的手段的,什麼調查不調查,人命不人命的,在巨大的利益面前,都是狗屁!而且還都特别喜歡裝B!
“沒事,他會讓咱們進去的。走,去換身衣裳!”
拉着蔣方義,順便還帶上了薄連術,三人換掉了常服,整了身警服,蔣方義立馬就明白了何為的用意。
“何隊,高啊!咱們穿這身去,就不是咱們怕進不去門了,而是他們怕,讓人看見了警察出現在了醫院,會引起一些不必要的猜測!”
“走着吧!咱們也去會會這個剛剛經曆喪女之痛的東林首富!”
鞏義私人醫院很大,坐落在北岸湖邊上,湖邊連着的那一片,都是他們的住院部。
“這醫院裡頭,真住了那麼多人嗎?”
蔣方義看了看那聯排的房子,不禁犯了難。
“不用,你就看看,哪棟樓的大門是緊閉着,門口還有專門的守衛,不就能找到咱們的黎先生了嗎?”
“對呀!”蔣方義這才反應過來,“看樣子,這個黎康源應該在這裡住了些時日了,這種人肯定是不願意跟其他人擠在一起住的,所以他肯定是住的獨棟!”
有了這個信息,他們就開始順着聯排的住院樓,四處找尋起來。終于,人影最為稀少的那棟樓,吸引了何為的注意。
“那邊!”
何為知道,外頭那個在假裝灑掃的大爺,其實是個保镖,隻是多戴了個頭套而已。
“有錢人還真是不一樣哈,不就是住個院嘛,至于這麼大費周章的嗎?”
“黎康源身份不一樣,要是讓外界知道他在這時候生病了,甚至還有可能是危機生命的大病的話,整個思源集團的投資和運作,都會出現很大的問題的。這也就是為什麼他要假裝自己還在香港,然後找人假冒自己,去了新加坡,在媒體面前短暫地露了個臉。”
邊走邊說,那邊的“大爺”其實已經注意到他們了,而且他應該也順帶看見了,他們三個身上的這身警服。
“你好。”
何為率先出擊,打了對面一個措手不及。
“你好,有事嗎?”
一聽那聲兒啊,何為就大概能猜出來了,這個人絕不會超過三十歲,還是個小夥子呢。看來這個黎康源,對自己在這裡看病這件事,保密工作做得是相當嚴密的。
“我找黎董,麻煩通報一聲。”
“你找錯地方了,這裡沒有你要找的人。”
他接着又開口,何為卻一下子就發現了他的弱點,就是這個人沒什麼隐匿工作的經驗,人家開口一試探,他那臉色就全變了,好像就是在告訴他們——沒錯,黎康源就在這兒,但你們不能進去!
本來還想繼續交涉,沒想到那人懷裡的對講機,此時發出了聲響來:“讓他們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