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他倆先是愣了一下,然後在一陣眼神交流當中,确定了,這是新上的小把戲,順便在交流完了之後,齊齊給何為遞來了“你跑不掉了”的鬼祟眼神。
正當兩人逐漸靠近時,何為撩起了腰間的配槍,剛想更明顯地表明一下立場,沒想到他還沒說什麼呢,那個老色鬼就搶先一步上前來制住了何為尚在活動的雙手。
“嘿嘿!真有意思哈,瞧瞧這小玩意,長得真嫩!”
嘴上說着,手上也在向後不斷摸索,可摸着摸着,他那剛剛還樂的開花臉,瞬間就被蒙上了一層陰影。
他順手正好摸到了何為要拔出來的槍,被吓得驚呆在了原地。
何為看着呆若木雞的兩人,這才慢慢從身後将它給請了出來,一邊掂量,一邊摸着它說道:“瞧瞧這小玩意,真讓人稀罕呐!”
“警察叔叔,都是誤會!真是誤會呀!”
現在換成何為坐倒在那把椅子上,聽他倆找理由辯解了。
“姓名,籍貫,幹什麼的,說!”
“警察叔叔,不用這麼嚴肅吧?咱們就是開個玩笑,陶冶一下情操嘛。”
“哦!我明白了,大白天的,在家穿成這樣——陶冶情操啊?”
何為撩了撩他敞開的半衫,裡頭那一片一片的東西呈現出來的時候,何為一下子就從椅子上跳了起來。
“警察叔叔别誤會,都是小把戲,不是病!真的!”
“趕緊換衣服去!”
何為現在就不隻是有些嫌棄了,更有些害怕,這小子不會真的帶了什麼傳染病吧?那咱們貿然進來——
正顧慮着呢,那邊站着的蔡元喜也想走,一下子就被何為給瞅見了,立即叫停道:“你——在這站着!”
“為什麼?”
“你說呢?大力士,把人給撕碎的感覺,很好玩啊?”
“你誤會了吧?我就是掙點錢,當時那個比賽,其他選手,也是老闆自己找來的,我就是去配合着演個戲而已。再說了,我們也是正經營銷啊,不犯法吧?”
看來他是還想再負隅頑抗一下了,愣是能把何為的話,給轉移到其他點子上去。
“走吧,蔡先生,手铐我就不給你帶了,自己利索點,也不至于太丢人。”
說着,何為就拿出了對講機,叫了薄連術上樓來。
他和薄連術一人拿住一個,蔡元喜和他那個隻穿了個褲衩的老闆,就這樣被帶帶了警察局去。
剛一會回去,人還沒下車呢,那邊就已經圍滿了看熱鬧的吃瓜群衆,都是等着何為回來要看他笑話的。
“喲,聽說某人去走訪線索,順便還抓了兩個涉黃的人呐?”
阙上聞是最喜歡看熱鬧的,但這熱鬧,也得有人傳出去,才能有人看得到啊。不出意外,就是薄連術那個大嘴巴到處去瞎說的。
“何隊,我先帶他們去審訊室了!”
他倒是一溜煙跑沒影兒了,留下何為還得對付阙上聞這個老妖精。
“怎麼,你要開價啊?”
“喲,看來人家給的價兒不低呀!瞧瞧這紅撲撲的臉蛋,多誘人呐!”
“滾!”
一掌打掉阙上聞那不知好歹的手,何為氣沖沖地就往裡頭沖了進去。
“哎對了!劉駐讓我跟你說一聲,謝謝啦!他們隊裡這個月的業績,全靠你了!”
何為也沒多搭理他,回過頭去,也隻是停住腳翻了他一個白眼。
“人分開了吧?”
裡頭鬧哄哄的,何為一進去也沒找見薄連術的人影。
“何隊,蔣方義和薄連術已經把他倆給分開了,在那邊。”
“好,哎對了,找到兇器了嗎?”
“還沒呢,剛剛古令奇已經帶隊去那個肌肉男家裡了。”
本來平平常常的一段對話,要不是最後胡北月來了一個偷笑,何為還不會發現這裡面有什麼問題呢。
“怎麼了?笑什麼?”
“沒有!”
她趕緊住嘴,矢口否認道。
“不許瞎傳啊!我可什麼都沒幹!”
“看得出來的何隊,他倆——能跟咱們鄢教授比嗎?”
何為也不是很好意思接茬,想說的話都到了嘴邊了,他還是用力地給它憋了回去。這茬再接下去,自己回家還真不好解釋了。
兩邊的審訊室,何為都瞄着看了一眼,裡頭的兩個人,倒是那個健身房老闆,顯得不太淡定些,那個蔡元喜,倒是頗有一種視死如歸的淡定,連那眼珠子都不帶多轉一下的。
想了想,何為還是決定先從兇案的嫌疑人蔡元喜這裡入手。
開門進去,何為以為他至少會打量自己一眼,沒想到,他竟然連頭都不擡一下的。整個人的肢體,收縮得很厲害,放出去的腿,也拿了回來,剛剛還晃蕩着的肩膀,此刻也變得挺立了不少。
何隊明白,這是一種防禦信号,他心裡肯定有鬼!自己沒有找錯人!
“蔡先生,你知道我們找你來,是為了什麼嗎?”
“我們都是自願的,你們警察——難不成也好這口?”
“既然你願意聊這個,那咱們就詳細說說,你跟你的老闆,是怎麼認識的,你——又是為了什麼,跟他在一起的吧。”
他以為自己先行袒露那些不好拿上台面的東西,何為就會因為不好意思開口而退卻,沒想到,何為的攻勢比他想象的還要猛烈!
就在何為說完話的那一刻,剛剛還氣勢洶洶的他,頓時就頻繁吞咽起了口水來,盡管他極力地想要掩蓋自己的慌張,但這種情況,這種地方,他又怎麼可能完全蓋得住自己的心思呢。
“我剛剛說了,都是自願的。”
“自願什麼?蔡先生的話——我聽不懂,警察隻管辦案子,不管别人的私事。不過——蔡先生似乎不願意配合我們辦案,那咱們還是就聊聊你的私事吧,免得你緊張。”
三兩句話下去,對面的他顯得更加無所适從了,眼神也不敢往往高處瞟,甚至還不停地摳起了手指頭來。
“我的私事沒什麼好聊的,我跟你們警察,也沒什麼好說的。”
“是嗎?那不妨,聽個故事吧,我瞎講的,别放心上的。”
何為打量着他,也在心裡編起了一個精彩的故事。
“我的一個朋友!”他還特地強調了一下,“家裡出了事,所以呢,他就經人介紹,認識了一個大老闆!這個老闆,不僅願意幫助他家裡解決困難,還承諾,以後會給他很好很好的生活。但是——他得有所付出!長期以來,他習慣了這種簡單勞作就能獲得的日子,直到有一天,他發現這個老闆開始厭煩他了,所以,他也不得不開始尋找新的出路。也許——是一個新的老闆,又或許,是一個新的行當,比如——搶劫!”
何為看他有些恍惚了,最後那幾個字更是說得铿锵有力了些,吓得他回過神來的時候,甚至一時間找不見何為在何處。
他沒有接話,何為本想再接着說,但看他的表情,何為就知道,已經沒什麼再逼他的必要了。
“誰雇的你?是隔壁那個嗎?”
“你說什麼,我不懂,我剛剛已經說了好幾次了,我們是自願的。”
“蔡先生很頑強嘛,不過既然你這麼願意提及你跟隔壁那位先生的私事,那我倒是可以幫你,回家請你的夫人來一趟,讓她幫我證實一下,你們到底是不是自願的。”
“别!”
何為此話一出,剛剛還裝模作樣的他,瞬間就繃不住了,急忙上手,想要拉住他。
“怎麼,還有話說?”
“我都說!我全告訴你,但你别跟我老婆說!我···我不敢讓她知道。”
“她生病了?”
“你怎麼知道?”
他先是怅然若失,随後又一臉震驚地看向何為,他問他,為什麼能看出來,何為沒有回答他,這些——隻不過是他的經驗之談而已。
一個有心之人,他們呈現出來的情意綿綿的感覺,是演繹不出來的。從最開始,何為在車上遠遠見到蔡元喜的第一眼開始,他就知道,這個人不是自願去做這些事的,他肯定有苦衷,至少是在委身于人這件事上。
他手上還有明顯的戒指印痕,看來他已經結婚有些時日了,但為了不讓自己那份感情被玷污,也不想讓自己的雇主難堪,所以他将戒指取了下來。從何為說要帶他回警察局開始,他就一直不停地摸着自己的兜,看來戒指是被他給收在那裡了。
還有他那一身的酒精消毒水,甚至還夾雜着一股什麼東西被燒焦的味道,何為就更加肯定,他家裡有人出事了。
蔡元喜的家庭情況顯示,他父母早已經雙亡,他又無子無女,所以——唯一有可能的,就是他老婆了。
盡管何為很不想承認,但在他心裡,他還是很敬重眼前這個男人的,至少比他們近期辦的這些案子裡的嫌疑人,或者是兇手,有擔當多了。
至于那些事,于他而言,有隻是他想給他老婆多掙些看病錢的手段而已。他不僅忍受了下來,并且藏得很好,沒讓任何人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