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我···我能不能去你家住兩天呐何隊?我怕我遇上什麼難纏的東西了。”
“閉嘴!哪有什麼難纏的東西,就是咱倆太緊張了,天黑路滑沒看清而已,這隻是一個巧合!”
何為刻意的強調,連他自己也是不大相信的,他也是為了相信而去相信的。山上的情況,隻有他倆這樣的親身經曆過的人才明白得了,是真的吓人!
蔣方義剛要開車門下車,何為就又一把攔住了他:“别了!你還是跟我回去吧,免得你胡思亂想,找人瞎說。”
“啊?你們家那麼多人,我不見得能忍住不開口啊。”
“那就想辦法!”
何為自己都還在不停地吞口水呢,一路往前開,他的腦海中也在不停地浮現着剛剛那些醒又目驚人的畫面。
他還能想起的,就是赫然出現在他們面前的一塊巨石,其餘的都有些想不起來了,以至于他連那石頭是就自己卡在半山坡,還是被盤山公路給卡停在了半道上的都不太清楚。
“你給消防和交管局打個電話吧,讓他找人過去看看,畢竟是條主路,真泥石流了裡面的人估計十天半月都出不來。”
“好,我馬上打。”
蔣方義伸手去掏手機的時候,甚至手抖得連手機都還拿不穩。
“别說剛剛那塊石頭的事了,他們去了自然會發現的,”何為還特地強調了一下,“——如果它還在那裡的話。”
最後他說完這句,蔣方義就徹底不敢搭腔了,他也明白,何為心裡肯定也是害怕的,隻不過他還要主持局面,所以他面上不能慌,更不能亂。但自己心裡也留存了一些記憶呀,現在還正一股腦地全都湧現在了他眼前,他又怎麼可能不去想,不去回憶呢。
關鍵是最詭異的地方就在于,那東西吧,像是有生命一樣,正拿眼鏡看着他們呢。
這才是最吓唬人的,也是他倆最害怕的。
回到何為家,他們早已經吃過飯了,隻剩下鄢甯還在客廳等他回來。
“哎?你們倆這是怎麼了?遇到壞人了?”
鄢甯的調侃并沒有讓他倆打起精神來,反倒是讓他們顯得更加慌亂了起來。站在門廳處,何為欲言又止,不知道該不該開口問問他這個考古學家,問問他的專業意見。
鄢甯也瞧出來了,他倆甚至沒有要跟自己多說一句話的意思,看來是遇到了很大很棘手的麻煩。
“飯還在蒸鍋裡呢,正好吃,我去端出來,你們先去洗把臉吧。”
蔣方義還站在原地,要不是何為使勁拍了他一掌,他甚至都不知道鄢甯在跟自己說話。
“啊?哦!好。”
等他進了洗手間,鄢甯也找到了仍舊失魂落魄的何為。
“去哪兒了,是不是遇到壞人不配合了?”
鄢甯知道,自己不該打聽他工作上的事,但何為這樣的反應,他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見到過了,他必須得問問他,到底是出了什麼事。
“沒有,晚上再跟你聊吧,正好,我也有事想請教你一下。”
“請教?難道是你們又遇到文物販子了?還是上次那個初唐大畫家的傳世遺作找到了?”
“沒有,不是他,不過也——差不多吧,晚上再說,先吃飯,我餓了。”
他倆飯量都不小,所以鄢甯特地重新給他倆壓了一鍋米飯,再熱了三五個菜,順便剛還問了問他們要不要小酌一杯壓壓驚。
蔣方義當然是想的,但畢竟何為就在他眼跟前,他要是不發話的話,自己也不好開口應下,所以就埋着個腦袋,探着頭,試探地望向了他。
“想喝就喝兩口吧,喝完好睡覺,明天早點起,咱們還得趕去繼續查案子呢。”
“好,那就謝謝鄢教授了,我來一口口就行了。”
說着,還拿手比劃了一下,就一丁點哦。
“放心吧,他不敢吃了你的,就喝一點沒事的,工作壓力大嘛,不能老是他說什麼就是什麼,”
很顯然,讓蔣方義心慌意亂的并不是眼前冷冰冰的何為,而是剛剛的事,但他卻什麼都不能說,也不好意思開這個口。
一頓飯吃完,要不是鄢甯一直在旁邊問東問西的,他倆甚至會連句都沒有,整個餐桌上,除了筷子交替碰撞碗碟的響動以外,就再沒别的動靜了。
剛吃完,他本想叫住何為說兩句什麼的,沒想到何為已經提前預判到了他的舉動,直接叫他進屋洗洗睡了,有什麼明早再說。
“何隊,我睡不着的。”
“那就别睡了,下去小區花園跑兩圈吧,再加兩百個深蹲,那邊還有些健身器材,都給你——”
“不用了!我能睡着了,你放心。”
他既沒讓蔣方義回去,也沒讓他多嘴,隻是把他帶回了自己家裡,還是這樣的态度,這倒是很讓鄢甯奇怪的。
等人進了屋,他也給何為放好洗澡水了。
“不喝就算了,洗個澡吧,泡一下,放輕松。”
鄢甯半跪在外面,給他捏肩,但仍舊沒有開口問他,盡管他也很好奇。
“我今天遇到點事。”
何為一把拉住他暖呼呼的手,有些忐忑地開口道。
“害怕嗎?”
鄢甯不隻是讀懂了他的猶豫,還有他的顧忌,一般的案件,或者是嫌疑人,他都不會像這樣,支支吾吾地一直不敢跟自己開口說,更不許别人跟自己說的。
“我不知道是不是我最近太累了,神經緊張,剛剛回來的路上,我和蔣方義遇見了一件怪事。”
“你們倆看起來都挺緊張的,你們都看見了?真切嗎?”
“挺真的,我感覺就像是真的一樣!”
何為翻滾了一圈,挺直了身子,差點直接從浴缸裡跳出來跟他解釋。
“好好好,再泡泡,身上涼的很,暖和一下。”
“我跟你說了,你會覺得我是個神經病嗎?”
“你忘了,我之前天天跟神經病打交道啊。”
鄢甯苦笑兩聲,但對于現在的何為來說,這樣轉移注意力的方式,自己并不太能領情。
“我們看見了一件怪事,一塊石頭,從山上滾了下去,卻沒有滾到谷地,而是停在了半空之中!就在我們回來的路上!我和蔣方義都驚呆了,我們倆使勁開車跑,一直到跑進了市區,才敢停下來。”
“石頭?你們看見了?”
“嗯!真的,很奇怪,我就是有點回憶不全了,不知道是不是我們倆太緊張,而出現了幻覺。之前在山頂上的時候,那塊石頭就是從我們眼前滾落下去的,我親眼看見了的!可是···可是它又出現在路上,還攔住了我們的去路的時候,你知道嗎,我吓壞了!我還以為它會變成一個石頭人來攔路呢。”
鄢甯耐心地聽他講述着,還一邊給他揉捏着太陽穴和肩膀。
“以前我剛進考古隊的時候,老師也給我講過好多好多鬼故事,什麼皇帝的嫔妃不肯就死,被人勒死之後,魂魄留在墓裡,專門找開棺的人複仇呢!還有什麼茅山術士,給皇陵地宮施法,開棺者死呢!”
“真的?”
“那我就不知道了,我又沒參與過開棺,我負責的就是一些後續的文物編序,還有種類分類工作而已啊。不過我相信你肯定是遇到了什麼特别奇怪又難以理解的事,不過放心吧,事有一,則必有二,下次還會再遇到的。等下次再碰上了,你就看仔細些,回來之後告訴我,我給你答疑解惑。”
“還有下次啊?算了算了,就當我眼花了吧,畢竟是深山裡,說不定是什麼野獸啊,枯樹枝什麼的擋路了呢,對吧?不想了,還是美美地睡一覺吧,明天還有正事呢。”
說起正事,倒是讓鄢甯想起了今天下午在學校的事,何為帶着人來過學校之後,塵封已久的虞伯青案就開始再次被人提及了。
見他久不開口搭腔,何為就察覺到了,他應該也是有什麼煩心事。
“怎麼了,是不是學校有什麼麻煩事啊?你要去西安了?”
“不是,我還早呢,過完年吧,明年二月左右吧。我是——”猶豫片刻,鄢甯還是覺得自己應該問問他,“我是想問你一件事。”
看他如此鄭重其事的語氣,何為也幹脆從浴缸裡爬了出來,跟他面對面的,認認真真地聽他說。
“我們學校之前有個人,是康教授的學生。”
“虞伯青吧,怎麼,你也認識他?”
“嗯,認識,葉教授和康教授是多年的好朋友了,以前就是我和他,幫兩位教授跑腿的,一來二去也就認識了。”
“那你很了解他了?我正好有點不懂的地方,我想問問你。”
“我說了這些——會不會打攪你辦案啊?”
鄢甯知道規矩,這些他舅舅就跟他說過的,所以這種時候他還是選擇了先謹慎一下。
“不會!你是在幫我呢!”
何為剛剛還失落得不行,甚至還沒從驚懼之中走出來,沒想到回了家竟然還有意外收獲。
“他人挺好的,就我的了解來看吧,他不像是一個會對自己師妹下毒手的人。”
“為什麼?他是不是跟你說過,他有什麼喜歡的人,還是——有人在騷擾他,他不敢跟任何女生來往?”
何為一下子就聯想到了吳良月送給虞伯青的那幾封言語露骨的情書,如果鄢甯真的跟他很熟的話,他應該是見過那些東西的,或者是見過給他送東西的人。
“不是,我···”鄢甯說到這裡,明顯慌亂了起來,“他說——他喜歡我。”
“啊?”
何為以為自己聽錯了,最開始的興奮,也在此刻變成了驚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