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工廠現場倒是沒有發現任何關于吳良月去過的痕迹,不過——在殺害虞伯青這件事上,她倒是很難抵賴。
他們重新分析了現場殘留的灰塵物證,之前誤以為那些全都是虞伯青身上焚燒之後留下來的,結果在一堆烏漆嘛黑的焦炭裡,他們發現了一塊沒有被完全燃燒完的指甲碎片。
上面還站着一些血迹,最終經過檢驗,确認是屬于吳良月的。
那就肯定是兩人在地下室發生争吵,進而激烈打鬥時留下的,說不定也正是因為這個,吳良月才會重擊虞伯青的後腦,最後将其活活給燒死的。
完成這一切之後,她還帶走了現場虞伯青參與培育出來的蘭花新品種,還取下花瓣,再給自己做了一副新的美甲。
因為害怕裡面的人可能會有什麼過激舉動,何為分析一番之後,還是覺得,應該直接破門進去,不給她再留下思考和逃生的機會。
當他們“咣當”一聲破門而入的時候,卻發現吳良月就在客廳坐着呢,穿得還是一身睡衣,手上也在不停地擺弄着她剛做好的指甲。
“吳小姐,你涉嫌殺害你的朋友虞伯青,這是拘捕令,請你跟我回去,接受調查。”
邊說何為還邊注意着自己身旁,還有那個吳良月附近,想看看有沒有什麼槍械呀,炸彈之類的東西。
“别看了,要是還有什麼東西,也早就被莽三兒那個吃裡扒外的玩意給偷走了。”
“他來過?要是你願意的話,你可以舉證他,入室行竊,我們可以抓他。”
“是嗎?那你們——抓得到他嗎?他已經帶着家夥事兒,離開江源了,不知道是不是去找馮詳那個死鬼去了。”
“你知道馮詳在哪裡?”
何為略帶驚喜地問道,但對面吳良月的臉上,卻在此時,在看到何為的反應之後,變得挑釁得意起來。
“想知道啊?自己去找吧。你——還有你的那個鄢教授,都慢慢去找吧。”
“你說什麼?”
何為預感到了,她在此時提及鄢甯,肯定沒什麼好事,再加上她乖乖就範的态度,實在是很難不讓人起疑。
“我說啊,去跟你的鄢教授告别去吧。”
說着,她還端起桌上的一杯酒,傾灑在了何為面前。
何為知道大事不妙,趕緊跑出去打電話,可那頭的鄢甯就是不接,電話也一直不通。
“他今天不上課,他在家,在家在家。”
何為又急匆匆地打開家裡的監控攝像頭,卻發現自己家門口竟然狼狽不堪地躺着一個人,正在苦苦掙紮呢。
正要打開麥克風對着那人喊話,大門裡面又突然冒出了一個人頭來,得意洋洋地看着地上那個正在掙紮的男人。
而那個揍得他抱頭鼠竄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趙歸淮。
“你幹什麼呢!鄢甯呢!”
何為看着監控下的一切,還是有些不太放心,直接就沖着畫面那頭吼叫起來。
“哎,哥!我們沒事,這小子太弱了!讓我兩腳就給收拾了。”
“鄢甯呢?”
“在屋裡呢,屋裡還有一個,被他給放倒了,他正報警呢,你回來一趟吧。”
這麼緊急的事,被他說得雲淡風輕,而且對方還是兩個人一起上門的,就算是沒什麼事,何為也一定要回去看看。
他知道,鄢甯會些拳腳,但畢竟對方是窮兇極惡的歹徒,他一個人赤手空拳的對付他們,也不知道受傷了沒。
着急慌忙地趕回去,沒想到鄢甯還有那個臭小子,正在接受問訊做筆錄呢。
“喲,何隊,你來了,那交給你吧,我們先出去了。”
來的是他們家附近派出所的人,那倆上門來的家夥,也早就已經被押上警車了。
“你還好吧?”
“沒事,不過要是我一個人的話,恐怕真的很那對付他倆,幸好小淮在,我也多了個幫手。”
何為這才注意到了自己身旁的小孩子,正探着腦袋望向自己,想要邀功呢。
“謝謝你。”
“客氣了哥,不過幸好媽媽不在家,不然她看見了這些,又要擔心你了。”
“你會些拳腳啊?”
“不會啊,但我會搞偷襲,我站在門背後,直接一榔頭下去,他就懵了。剩下的那一個,難道我們倆還對付不了嗎?”
“沒事就好,今天的事别跟媽說,她工作忙,别讓她擔心了。”
“好,待會我就把這裡收拾收拾,免得讓她看出來了。”
他走了,何為也就需要就着這件事,對鄢甯有一個交代了。當年他倆剛在一起的時候,何為就跟他說過,自己幹的這份工作,可能時不時地就會有仇家上門來尋仇,所以他帶着鄢甯去練了一段時間的武術,為的就是讓他在獨自一人面對這種情況的時候,能有點還手之力。
但打心眼裡來說,他是不願意鄢甯用上這些東西的,可是今天,他差點就被人給帶走,甚至差點就被人給——
“對不起,是我的錯,我沒想到,她竟然會找到你這裡來。”
“是因為虞伯青的事吧?她知道我了?”
“可能是聽人說起過吧,她都已經把虞伯青給殺了,自然也就——”鄢甯就面無表情地坐在他的正對面,可那些話,何為卻怎麼也開不了口,“小甯,對不起。”
“沒事,我沒事啊,别擔心了。你局裡還有事吧,快回去,别耽誤了正事。”
兩人相擁着,多餘的話一句也說不出來,何為也隻能在心底裡慶幸,幸好他沒事,幸好今天還有趙歸淮在。
“那我走了,晚上我回來之前,不要給人開門,知道了嗎?”
“知道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人不是已經都抓了嗎,放心吧。”
臨走前,看着站在門口伸手給自己開門的趙歸淮,何為即便是很不情願,也還是跟他鄭重其事地說了謝謝。
“哥,跟我說這個就見外了。”
“你也小心點,回去之後讓隊醫給檢查一下,免得比賽的時候出糗了讓人笑話。”
“你也看我比賽啊?”
趙歸淮有些得意地看向眼神閃躲的何為,心裡别提多高興了。反正他今天來,也是來給他們送門票的。
“吃飯的時候看看,打發時間,你要是打得不錯呢,我就犧牲點時間,看看你們隊的比賽,不然還不如看兩個小品呢。”
“那你去現場看吧,這是季後賽的門票,一共三張,是我們老大給的。你和鄢教授,再叫上個朋友一起,我在主場等你,哥。”
“我看看情況吧,最近案子多,我還有好些結案報告沒有寫呢。”
假裝沒空不太情願去,還伸手出去傲嬌地抽出被趙歸淮夾在手上的門票,其實何為心裡已經開始在挑選跟他倆一起去現場看比賽的對象了。
蔣方義話多還八卦,說不定到時候自己連現場看比賽的心情都不會有了。胡北月倒是話少,不過平時也沒見她看過籃球比賽呀,說不定人家不感興趣,到時候還不好意思拒絕。
薄連術的話——太生硬了,又直的很,到時候别讓人坐在邊上不舒服了,還是阙上聞吧,他合适點。
“行了,回頭我把門票錢轉你。”
“不用,這是球隊福利,每個隊員都有三張家屬票的,媽媽她忙着開會,所以就麻煩哥你幫我多找兩個加油助威的人來咯。”
“嗯,行吧,我看看我的同事有沒有誰有空的。”
他收了東西,還得趙歸淮反過頭來跟他連聲道謝,不過悄咪咪地趁着他回頭跟裡屋的鄢甯告别的空檔,趙歸淮還是趕緊給屋裡的鄢甯遞過去了一個“還得是你”的得意神情。
“走吧,讓他休息一下,你也趕緊回去吧,讓教練發現了,到時候不給你時間上場了看你怎麼辦。”
出門的時候,兩人并肩而行,倒真有些親兄弟和睦相處,互幫互助的感覺了,這也是趙歸淮如此讨好他,想要看到的結果。
這是他這麼多年來,虧欠何為的,奪走的原本屬于他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