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為他們愣在原地好久,直到阙上聞自己緩過勁兒來,這才又揚了揚報告,這才叫醒了面前正在發呆的衆人。
何為一把搶過他手裡的東西,手忙腳亂地翻看了起來,看着最後的比對結果那一欄,他也驚呆了。
他們找了三年多的馮詳,竟然早就已經死了!還是死在了袁立三手裡?
“你這結果,是對的嗎?”
何為一邊翻看,一邊質疑起來。
“你信我!那馮詳的樣本,在咱們局裡,可是比對過好多好多次的了,坑裡那個,就是他!”
“一個人販子,殺了一個毒販,還把他給埋起來,做了一場法事?這是什麼路數?這算什麼,除暴安良,還是黑吃黑?難道袁立三也準備開始走大貨了?”
“那這得問你們了呀,你們和劉駐他們,不是已經找過他很多次了嗎,沒想到這小子早就已經死了吧?算了,結果我已經給你了,你自己慢慢查吧。”
阙上聞一走,何為也跟着出去了,他要去找劉駐商量一下這件事,之前他說過的,他曾懷疑過,馮詳是被他老婆給暗害了,如今他的屍體被發現,倒是應了驗。
劉駐得知這個消息,也是既驚又喜,可畢竟是自己追了這麼多年的黑老大,沒能親眼見到他認罪,上法庭被審判,劉駐心裡也挺遺憾的。
“你能确定,人是被袁立三那個人頭子給殺了的嗎?”
“他都死了,我找誰問去?現在隻能等抓住奎照五之後,問問看,能不能問出點線索了。你那邊呢,那個大坑裡,可是十幾二十口人呢,會不會有些就是你之間打過交道的販毒集團裡的人?”
“馮詳失蹤的時候,我确實是發現了些問題的,他手下有些頭頭,短時間内竟然全都消失不見了。起初我懷疑是被黑吃黑的給弄死了,可幾經調查下來,并沒有發現江源有□□火拼的迹象。後來我又懷疑,那些人是跟着馮詳一起出去,找新的貨源去了,直到後來,馮詳消失了兩三年,一直都沒有再在江源地界上出現過,那些人也是一樣,我這才發覺到了問題的不對勁,不過也找不出問題的症結所在。這次要不是你們的調查,意外發現了那個大坑,我估計我這輩子都不會知道這件事背後的隐秘。”
“看來這個奎照五有些手段,費勁心力,弄死了那麼多人,還搞了些神神鬼鬼的東西,看來這小老子這次冒死回國,是打算幹件大事了。”
“你們什麼時候行動,我想跟你們一起。”
何為沒有拒絕他的請求,畢竟自己現在這個樣子,上一線指揮還是有些困難的,他熟悉抓人那套,他幫自己去最合适不過了,也省得自己再開口。
“這次一定要抓個活的,有很多事,我都要跟他問個清楚,不然——我這輩子也得陷進這件事裡去。”
何為心裡的忐忑,一點不比他少,心裡的疑惑,也還一點沒解開呢。
那幾個坑,要真是什麼殺人的陣法,而那個陣法,真是從那本書上學來的的話,那這個奎照五,究竟有沒有見過那本書呢?還是說,就是因為他在新加坡的文物展上看到過一次影印本,他心裡就已經生出了這樣的念頭來,偷偷地給自己的手下袁立三布置了這樣的任務。當一切就緒之後,袁立三給他打來了電話,他也用了某種神秘的法子,讓他心甘情願地自殺了。
何為想不明白,他一個可以說是靠着黑心錢下半輩子都衣食無憂的人,這麼做到底是為了什麼呢?難道那本書真有這麼大的魔力?
何為現在已經開始後悔起來了,當時在黎公館,自己就應該不要臉一點,要來那本書看上一看的。
抓捕奎照五的計劃如期進行,期間沒有任何因素,改變了他回到江源的行程,隻是那天飛機晚點了,何為他們一直在機場外面等到了下午,才看到了奎照五的身影,從航站樓裡走了出來。
“别驚着了,先跟着,待會十字路口換王隊他們的車跟。”
這次的計劃很周全,連跟蹤他的行程,何為他們都布置了十幾台車。
“何隊,真的沒人來接他,看來這小子,是偷偷回國的,沒跟他的手下吱聲。”
“袁立三都死了,陸光富也死了,他手下的人,估計都已經跑得差不多了。他現在要是不想被人抓住狠狠敲詐一筆,他是得低調點。”
“你說他幹了這麼多壞事了,臨了臨了,幫咱們江源解決了幾個大毒枭,這算怎麼回事?”
“毒,抓不完,也不是殺兩個人就能了事的。奎照五這小子也不是什麼好東西,我估計要不是馮詳觸犯到了他的核心利益,他應該也不會冒險拿這些人的人頭,來給自己的法事做局。他不蠢,這次回國,肯定是有什麼東西在吸引着他,讓他甘願冒着被人發現行蹤的險,也一定要往回趕。”
“到地方了,咱們換人跟了,何隊,我先帶你去醫院把藥換了吧。”
“好,别走環城路了,繞道吧,别讓他發現了。”
手機裡,王玉他們也在實時傳遞着奎照五的動向,跟他們之前預判的一樣,下了飛機,他就直接打車去了東林大學的方向,看樣子,他最後的目的地,就是連呼山脈上的老王莊附近了。
“老何,人已經上山了,出租車司機就開到了山腳下,看樣子他是想自己走上山去。”
“别跟緊了,讓他上山,看看他去幹什麼。”
“好,那那個司機抓不抓?”
“先找人控制住他,問問剛剛車上的情況吧,動作不要太大了。”
“好,你在醫院好好待着,這裡出結果了我通知你。”
正說着呢,何為的手機裡就進來了一個新的通話,挂斷之後一看,竟然是鄢甯打來的。
他示意一旁的蔣方義小聲點,自己則忐忑地按下了接聽鍵:“你回來了?”
“我騙你什麼了?”
“哎呀沒事,就是蹭破了點皮,你别聽葉寒飛那個大嘴巴瞎說,我很好,局裡找了人來照顧我呢。”
“嗯,放心吧,你忙完再回來,這個項目也是葉老師之前給你争取來的,别辜負了他,别擔心我。”
蔣方義站在門口,一動不敢動的,隻聽見何為在對着電話那頭,和聲和氣地說着話,看着那樣兒吧,還有點賤嗖嗖的。
“何隊,鄢教授知道你受傷了?”
“别管這個了,咱們現在就出發,再這兒待着我總是不放心,去現場吧。”
“現場不是還沒出來呢嘛,你急什麼。”
“你不懂!這件事背後怪兮兮的,我總覺得有什麼陰謀,反正就是不放心,你到底去還是不去啊?”
“去去去!我去開車,你先跟醫生說一聲,免得人家又到處找你。”
西江水彙入羅江之後,在連呼山邊上開出了一道口子,那就是老王莊的所在了。之前何為就曾經聽他爺爺說起過,那山上精怪的詭異故事,還有以前作為古戰場之時,老王莊那一帶的驚險傳奇。
這次偏巧,他們那幫人搞事的地方,正正好就在那裡。而且還整出了這麼大的動靜,死了那麼多人,甚至還牽連到了什麼古神話祭祀,一切焦點都彙聚到了那一帶,何為說什麼都一定要自己親自去看看。
前頭的王玉他們負責跟蹤,所以一直有人在監視着奎照五,現在何為他們已經到了山腳下,但也隻知道奎照五正在往山上那兩個大坑的位置趕去,身上背着的包,看起來似乎很重的樣子。
“老何,抓還是不抓?”
“再看看,咱們手裡能指證他的證據,太少了,不能冒進,先看看他想幹什麼再說。”
王玉已經跟了他快兩個小時了,這老小子才上了山來,一到山頂,便直奔了那邊的小屋而去。
對面山頭有他們布置好了的人手,正在監視着他的一舉一動。畫像裡,奎照五模糊的身影逐漸清晰起來。不過奇怪的是,在他看見了地上的大坑被挖空之後,并沒有驚訝,甚至沒有發覺之後想要逃跑的意思。
“怎麼回事,這小子不會是個障眼法吧?”
王玉有些着急了,拿着對講機就開始聯系何為。
“不會的,你看,他在掏東西,包開了。”
王玉他們在現場,就在離奎照五幾百米遠的樹林子裡,何為他們則是通過對面山頭的視頻傳送,從另一個角度看到的現場。
“包裡是什麼?”
王玉看不清,便接着問道。
“不知道,像是個畫軸?我之前見過這樣的東西,古畫一般都是拿這種畫軸裝裱的。這小子是不是神經有問題了,跑這麼老遠,供一幅畫在一堆死人面前?”
“不說了,該抓了!”
“等等老王!他好像又開始說話了!”
何為趕緊叫住他,幸好王玉他們那邊夠隐蔽,索性他們鬧出的那點動靜,還沒有被全神貫注的奎照五發現。
“他叽叽咕咕幹什麼呢?”
“我這邊也看不清,不過他好像——老王,他在燒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