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為也忍不住地幹哕,甚至覺得那味兒就要沖到自己眼睛裡去了,眼皮子都被熏得睜不開了。
“我是專業的,放心好了。”
很快,刑鳴就找到了掉到下面去的彈殼,被撈起來的時候,上面還沾着些白色的液體,看着就蠻惡心的。
“嘔吐物嗎?”
何為忍着惡心,往前湊了湊,但外邊的包裹物實在是太厚了,還是看不清。
“不是,我覺得應該是腦漿。”
“司機的?”
何為一聽說是那玩意,捂嘴的手也松開了,整個人也不覺得惡心了。
“先找人吧,不管開槍這小子吸沒吸,我估計那個上了救護車的人,都懸了。”
監控視頻何為找人給胡北月帶回去了,很快,那個槍手的身份就被确定了。
“何隊,開槍那人叫杜銘,廣州人,幾年前在廣州犯下過一個搶劫案,進去過幾年,今年上半年剛出獄。”
“他在江源有什麼親屬或者是熟人嗎?”
“沒有。别說是江源了,他家裡都沒什麼人了,父母雙亡,未婚無子女,也沒有兄弟姐妹。”
“好,你先追蹤一下視頻裡的救護車,看看車往什麼方向開去了。”
現場,何為還沒來得及去醫院停屍間看一眼,蔣方義就給他打來了電話,說是女患者上車的地方找到了。
那邊離鞏義醫院不遠,就在那幾家科技公司所在的高新産業園裡。據目擊者和報警人稱,患者是在一棟寫字樓前,突然暈倒,被附近二十四小時便利店的店主發現,送上的救護車,沒人認識傷者,也沒人知道她到底是怎麼了。
“誰報的警?”
到了之後,何為四處環顧着看了一圈,人倒是挺多的,就是沒有一個可疑的目标。
“那邊,那個女店主,她跟傷者認識。我剛剛已經問了,她說傷者應該就在這附近的寫字樓裡上班。”
蔣方義一邊領着何為往那邊走,一邊給他介紹着這裡的情況。
“你好,江源市刑警隊,剛剛是您報的案是吧?”
“是我,你也是警察?我剛剛就是好心幫那個女的報了個警,她出了什麼事可跟我沒有一點關系啊!”
看來剛剛蔣方義的盤問,還有現在緊随而來的一大幫警察,讓店主直接誤會他們的來意了,何為也趕忙解釋道:“不是的,您放心,跟剛剛那位女士沒有任何關系,我來是想問問您,您說您認識她,那您知道她叫什麼,在哪兒上班嗎?”
“不知道,就是之前她總是會固定一個點,來我店裡買些東西,早上,中午,下午下班,她都會來的。”
“之前?”
何為這話算是問到點子上了,老闆也趕緊跟着解釋起緣由來。
“她好像是請了一段時間的假吧,我應該有大半個月沒有見到她了,前兩天她才剛回來。”
“你們有沒有聊聊,她這段時間去哪兒了?”
“那沒有,我就是個開店的,跟人家就算是熟絡,也不好打聽她的私事啊。”
“哦,沒關系,那您店裡有監控吧?”
“有的有的,我馬上拿給你們。”
便利店門口的監控,确實是拍到了老闆描述的那一幕,正巧,也拍到了那個女生的臉。何為立即将截圖打印出來,發給了胡北月。
“何隊,看來她上車這一段是沒有任何問題的,問題應該是出在醫院那邊。你說,會不會又是司機當了内鬼?”
“不一定,你聽。”
何為将視頻音量調到了最大,在畫面下方,一陣摩托車的轟鳴聲就跟着炸響開來。
“摩托車?有人在跟蹤死者?”
“醫院那邊的監控,兇手就是将一輛摩托車停靠在了路邊,随後開始對司機和醫生展開射殺的。你去看看對面的快餐店,有沒有監控拍到了這輛摩托車的,把視頻給胡北月傳回去,讓她比對一下。”
“還真是沖着這個女生來的,她犯什麼事了?”
蔣方義正問着呢,胡北月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何隊,她查到這個女生的身份了?”
“習為茜,工作地點就在上面那棟樓裡,是個律師。她的購票記錄顯示,她是6月3号回的江源,此前一直在廣州呆了整整十天,沒人知道她的行蹤。”
“廣州?旅遊嗎?咱們調取一下她的通話記錄吧,要真是去旅遊的時候,遇到了什麼不幹淨的東西,或許她的朋友會知道些蛛絲馬迹的。”
何為随即拿出了一個地址,叫蔣方義過去看看情況。
“何隊,你不去?”
“我回局裡一趟,你去看看,這個地址是習為茜租住的,可能還有室友,問的時候委婉點,先别下定論。”
“好,我知道,現在就去。”
“叫上附近的民警一起。”
“哎,好。”
何為還有另外一重懷疑,他要親自去驗證一下。
之前在局裡撞見劉駐的時候,何為偶然間聽他說起過一耳朵,最近他們在江源和省外的很多制D大本營之間,發現了些聯系。自從馮詳的死訊傳開之後,整個江源的D販子都跟瘋了一樣,開始拼了命的搶地盤,重新謀劃新的進貨渠道。其中,馮詳的手下莽三兒,動作最大,劉駐他們也已經注意到了他,并且已經跟了一段時間了。
劉駐說過,他們啟用了一種新的辦法,那就是人體運毒,這樣既安全,又高效,神不知鬼不覺的,毒品就被他們從外地運進來了。現在甚至連本地的工廠都不用開工了,外地的量大,成本更低,他們也就更不容易被警察發現了。
要是這個習為茜真的跟販毒團夥有什麼關聯的話,那何為他們現在對她的擔心,簡直就是多餘的了。
“什麼?那個槍擊案還跟我的案子有關聯?”
“目前就是懷疑,還沒有證據,人也還沒找到呢。你們跟了這麼久了,你預計,一般參與運毒的,都是些什麼人?”
“失足女,或者是本來就吸毒的,或者是他們自己招募的打手,總之都是些社會閑散人員。你說的那個女的,聽着不像是會幹這種事的啊?律師呢!她活夠了?”
“要是錢給的足夠多的話,我猜,或許她會選擇铤而走險。你們跟到的地方裡,哪裡是他們最喜歡的卸貨地點?”
“你是覺得——他們是把人拉去卸貨了?我倒是有個地方,那裡我們也跟了有段時間了,不過你小子可不能自己親自去,他們認識你,你去了的話,會打亂我們的計劃的。還是讓交管局的朋友,幫我們演場戲吧,就假裝是交通排查,排到那邊去了的。”
何為當然同意了,畢竟劉駐他們這工作,也是實打實地危險,稍不留神,很多線索就全盤斷線的。
很快,那邊就傳信過來了,說是在預定地點發現了失蹤的救護車,上面還躺着一個死人。
何為看着手機裡傳來的照片,血淋淋的,整個人都被開膛破肚了,頓時就雞皮疙瘩冒了一身。
“看來你的受害人——現在要變成我的嫌疑人了。”
劉柱拍了拍有些發愣的何為,不住地跟他一起,深深地探了兩口氣。
“你說這人是不是腦子一熱,就容易幹很多自己都意想不到的事呢?或許,原本那個摩托車手,是打算跟着她,到了人少的地方再帶着她去找醫生幫忙卸貨的。隻是意外來了,她被送到了醫院去,那個人迫于無奈,就幹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人弄死了?還牽連了這麼多的無辜!”
“老何啊,你自己也說了,是迫于無奈——才會這樣做的嘛,誰沒事吃飽了撐的來招惹警察,他犯賤呐?但是你看這情況,像是迫于無奈才做下的嗎?動靜搞這麼大,剛剛蔡局在辦公室裡,可是被省廳的人,罵得狗血淋頭啊!”
劉駐的提醒,還真讓何為冷靜了下來,仔細想了想,可不就是這麼個道理嗎,這跟他們現在看到的實際情況,可差遠了!
對呀,救護車來之前,他有大把的時間,可以僞裝自己,把自己包裝成那個習為茜的家屬,然後帶她離開現場,又為什麼要等救護車到了醫院附近的時候,在連續射殺三個人之後,再把人帶離呢?這不是多此一舉,畫蛇添足嗎?而且還實打實地把自己的小尾巴給漏了出來,這筆買賣,太不劃算,也太不實際了。
“你的意思是——槍手是故意這麼做的?”
“我跟了這些毒販子這麼久了,他們是不會貿然讓自己惹上警察的,尤其是兇殺案,還是這種影響惡劣的連續死亡案件。他們比咱們都還清楚,這種事一旦要是出了,别說是市局了,就連省廳都會注意到的。他們是圖财,不是恐怖分子!搞這些彎彎繞的,做什麼呢?”
劉駐的話都已經點到這份上了,何為也明白了這件事背後的陰謀,看來這是一場黑吃黑的故意行動了。
“這個莽三兒,生意是做大了,但是看起來,有些人似乎對他有點不服氣呀。”
何為看向劉駐,等着他給自己下一個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