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
黑死牟的語氣中,似乎出現了一絲了悟。
“哈,原來你也是!”
“這就是你生氣的原因!哈哈哈哈哈!”
黑死牟用着嘶啞的聲音,上氣不接下氣地笑出了聲來。
看來,就算神力拖慢了他的恢複速度,但他的喉嚨也已經得到了一定程度的修補。
芙甯娜站在他的旁邊,由上而下的俯視着他,不發一言。
下一秒,黑死牟就收斂了笑意,額頭上迸起的青筋,讓他那本就長有六隻眼睛的臉,顯得愈發的猙獰。
他仰視着芙甯娜,诘問到。
“那麼你的這位半身一定很痛苦吧!”
聽到這句話,芙甯娜皺起了眉頭。
“你什麼意思?”
“呵!”
黑死牟從喉嚨裡,擠出了一聲哂笑。
“看看你自己吧,這才拿起劍多久,就有了與練劍四百餘年的我相争的實力。”
“如此天賦,如此才智,如此能力!”
“那些對方拼盡了全力,才得以習得,甚至以之為傲的東西,在你手中就像随意摘下一片樹葉一般輕易。”
“然後這份輕易又會讓你在轉瞬之間将之棄若敝履,将對方求而不得的東西肆意輕賤。”
“有一個你這樣的天才作為半身,你的那個姊妹一定會嫉妒你嫉妒到發狂,然後終日惶惶,不得安甯吧!”
芙甯娜緊皺着的眉頭舒展了開來。
“原來如此,這就是你背棄繼國緣一的理由嗎?”
“你?!”
她在黑死牟的怒斥聲中,随手于身後制作出了一個軟乎乎的大水泡,揚起衣服的後擺坐了下去。
芙甯娜擡頭看了看天上月亮的位置,然後低下頭來,露出了一個稍顯懷念的表情。
“既然援軍還要一會才能過來,我也一時半會兒砍不掉你的腦袋,那不如就趁這個機會,和你閑聊幾句也不錯。”
說到這裡,她的表情微微黯淡了下來。
“畢竟,我已經不知道要和誰提起她才好了。”
芙甯娜輕輕地從胸腔中吐出一小口氣來,看着黑死牟莫名其妙的表情說到。
“你錯了,我們兩個之間,我才是比較弱小的那一個。”
“與我相比,她的力量更加充沛,頭腦也更加的聰明。”
“為了積攢下足夠的力量,抵達那個所有人都能得救的結局,她甚至能讓整個國家都跟着她的步調,在她的指間舞蹈。”
芙甯娜在黑死牟愕然的視線中笑了笑。
“其實她才是殺死那隻鲸魚的主攻手哦!”
“所以,她才不會因為這種理由而感到痛苦呢!”
然後,她在黑死牟再次開口前,打斷了他即将要說出口的話。
“當然,我也不會因此就對她心生嫉妒。”
“她因為她的那份強大而被綁縛于責任,而我則因為我的弱小獲得了自主活動的空間。”
“在那場跨越了數百年的計劃之中,我與她的存在,缺一不可。”
最後,芙甯娜對着黑死牟總結到。
“既然都要拯救世界了,那麼她的第一協力者,必須得是我才行!”
“真是令人作嘔!”
躺倒在地上,身體才恢複到腰腹部,依舊無力起身的鬼輕蔑到。
這種各得其所,互相為對方考慮的信賴關系,聽得黑死牟想吐。
他無法想象,自己和緣一建立如此親密的關系後,全新全意為對方着想的樣子。
那隻會讓他渾身泛起一陣又一陣的雞皮疙瘩。
與其讓他相信真的存在這種關系,不如讓他相信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女孩,在故意編造這種關系惡心于他。
他需要戳破這虛僞的謊言。
這時,黑死牟想起了一個來自鬼舞辻無慘的推測……
而一旁的芙甯娜還在閑閑地單手托着腮,反駁着黑死牟的上一句話。
“我看你就是沒能想清楚,然後找到一個屬于自己的位置。”
“一味地追逐另一個半身的背影,絕對是導緻你今天行差踏錯的最大一個原因。”
說完這些,芙甯娜拍了拍手站起身來。
就算是有神力的抑制,這隻鬼恢複的速度,依舊要比她預估的要快上許多,現在她得想想辦法,給黑死牟準備點拘束措施了。
可還沒等她開始行動,一道滿懷惡意的聲音,便在她的耳畔響起。
“難道說,你這家夥,将自己的半身給吃掉了嗎?”
芙甯娜的動作頓住了。
此刻她頭頂上的小禮帽帽檐微低,讓人看不清楚她的表情。
黑死牟見到這副情景,就知道自己似乎是戳中了什麼,于是便不依不饒地接着說到。
“在童磨死前,那位大人曾在他的腦細胞中,截取到你與他最後一戰的片段。”
“那份情報雖然沒有被他公開給其他的鬼,但是卻獨獨同步給了我。”
“你這家夥,其實是有兩種形态的吧!”